上帝的棄兒:你的命我才不稀罕。我想要的你又不給我。有人要追殺我你又保不了我。沒意思,我不想玩了。
禁愛無悔:你晚上過來,我們再談談。
上帝的棄兒:晚上和別人另有約。
禁愛無悔:那就來過夜。我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
看到這段對話,季曉鷗緊張得氣都透不過來了。這就證明,湛羽遇害之前見過的人,除了嚴謹,還有另外一個人。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公安局專案組關於嚴謹殺人的證據,可能就立不住腳了。她預感到自己開始一步步接近湛羽被害的真相,潘多拉的盒子就要開啟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好健忘啊。”小心地敲出來這兩句話,她的手指懸空在鍵盤之上,想了又想,終於落下去,落在回車鍵上。
那頭立刻有了反應,像是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你到底是誰?”
“我們彼此的身體很熟的呀,才四個月不見,你就忘了我了?”
這一次“禁愛無悔”沒有回應。
季曉鷗接著寫下去:“咱倆上回見面,是去年平安夜,你還送了我禮物。都忘了嗎?”
對方依然沒有回應,但是頭像還是亮著的,視窗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好久好久,才發過來一句話:“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就是想你了唄。”最後她還打上一個花心的符號。對方仍然堅持問:“你想幹什麼?“
季曉鷗盯著螢幕看了半天,才回答:“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這一回“正在輸入”的狀態再次持續了很久很久,視窗上終於跳出來一句話:“見面談。”
季曉鷗答:“可以。”
“今天晚上。”對方接著發過來一個地址,“××商廈×××西餐廳,晚上十點半。”
季曉鷗點開地圖搜了一下,那個商廈的位置雖然略微偏僻一些,可是周圍有超市有居民區,人流量不小,應該還算安全。此刻她一心想揪出那個ID後面的真人,生怕他反悔,立刻答道:“好。”
對方說:“那餐廳牆上有幅油畫,是凡•高的《星空》,你坐到那幅畫下面。”
季曉鷗回答:“不見不散。”
“禁愛無悔”的頭像即刻變灰了。
季曉鷗長出一口氣,這才一點兒一點兒放鬆下來。此時窗外已是晨曦初露,拉開窗簾,聽到幾聲悅耳的鳥叫,她的心情也隨之輕快起來,覺得那清脆的叫聲完全是個吉兆。雖然晚上的約會讓她忐忑,可是將要為嚴謹雪冤的希望卻壓過了滿心不安,令她躍躍欲試想找個人分享。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她還是坐到了桌前,取出一張白紙,給嚴謹寫了一封信。其實她並不確認庭審之前周律師能不能把這封信交到嚴謹手裡,可是此刻她只當她說的話嚴謹都能夠聽到。嚴謹那封信讓她十分擔心,她不想看到他在真相大白之前精神和意志先垮掉。
寫完信,她像是卸下一樁心事。將信紙摺疊好,放進一個空白的信封,寫上“周律師轉嚴謹親啟”的字樣,預備著過兩天和周律師一起去工商局時把信交給他。
上午九點,估計程睿敏已經起床上班了,季曉鷗給程睿敏發了條簡訊:我已發現疑點。
程睿敏立刻回了簡訊:如果方便,你到我公司來,我等你。
對著那份聊天記錄,程睿敏反反覆覆看了無數遍,然後說:“從你倆的談話看,他是把你當成了訛詐他的人。這個人很聰明,你一提平安夜,他就立刻反應過來你是知情人。”
季曉鷗點點頭:“對啊,我本來還想裝裝鬼魂嚇嚇他呢,但他一問我想幹什麼,我就知道他根本不信。”
程睿敏合上電腦,看著她:“晚上的見面,你打算怎麼辦?報警嗎?”
季曉鷗的眼神充滿了矛盾與猶豫:“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你說就憑這段聊天記錄,只能證明這個人和湛羽約過見面,至於他們的見面是在嚴謹之前還是嚴謹之後,到底有沒有見面,都不知道,我拿這個去交給警察,他們會當回事兒嗎?我就怕一拖延或者出點兒什麼岔子,讓這個人回過味兒來有了警覺,再不肯出現,那可怎麼辦?反正他已經約我見面了,我無論如何都得去見他一面。”
程睿敏走到窗前,抱著手臂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去見他。”
“不行。”季曉鷗急得一下站起來,“怎麼能讓你去?”
程睿敏走過來,按住她的肩膀:“少安毋躁。這可能是個很危險的人,你是女孩子,怎麼能讓你去涉險?”
“可是……”
“別說了,就這麼辦了。你聽著,我們提前過去,我坐在那幅油畫下面,你找個靠近門口而且便於手機拍照的位置。如果有什麼不妥,你立刻帶著手機離開,馬上報警。”
“哥,真的不行……”
“好了。”程睿敏伸出手臂,不容分說擁抱了她一下,“想想嚴謹,假如這個人是真兇,那嚴謹很快就能出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這樣多好!”
他的身上只有淡淡的科隆香水的味道,他的肩膀也沒有嚴謹那般寬厚,卻同樣擁有令人安心的力量。季曉鷗伏在他的肩頭,靜悄悄地落下一滴眼淚:“有你們在,他真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