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星火小組開始啟動移山專案的同時,另一邊,西南大山裡的某個小村莊裡,一件已經持續了數百年的“小事”,正在一如既往地發生著。
王青給自己的臉上塗上了一層由鍋灰、梔子苷、藍草混合而成的天然染料,精心地勾勒出了一個儺面的形狀。
在一旁,他的小侄子王舒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開口問道:
“蠻蠻,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王青笑了笑,回答道:
“畫儺面咯,明天就是十月初一了,我們要祭牛王了——我先練練。”
“祭牛王幹什麼啊?”
王舒繼續問道。
他那張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好奇,似乎完全沒辦法理解,自己這個相貌清秀英俊的蠻蠻,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臉塗成這副可怕的模樣。
那些詭異的花紋、嘴角的鮮血和獠牙、額頭上血紅色的牛角,似乎是隻有在電視上、在小人書上才能看到的可怕的惡魔。
王青轉過臉,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王舒的頭,開口回答道:
“祭牛王,是為了保佑我們來年還能風調雨順。”
“還有,要保佑咱們平平安安,道路通暢,田地穩妥。”
“有用嗎?”
王舒不依不饒地問道。
王青愣了一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有用嗎?
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種民俗活動其實就只是一種“民俗”的傳承而已,它寄託的不過是住在這裡的山民的一種期望,甚至連信仰都算不上。
它能有用嗎?
怎麼可能!
如果有用的話,山裡的那些梯田就不會常常因為塌方、泥石流而被毀,通往外界的道路和橋樑也不會動不動就因為洪水而阻塞了。
但問題是,除了去乞求虛無縹緲的“神靈”,這裡的人還能做些什麼呢?
王青嘆了口氣。
實際上,他並不只是一個普通的村民。
他真正的身份,是這個小小的村落的村長——兼任小學教師、村防災辦公室主任。
從大學畢業之後開始,他就回到了這個名叫“落腳村”的村莊裡,他的本意是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為這個養大了自己的村子盡一份力。
當時的他,意氣風發,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是再難再苦,只要肯幹,只要心齊,總能做出一兩件成績來。
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上,紮根基層,最後帶領一整個村子脫貧致富,創下一番功績的人還少嗎?
哪怕自己沒有他們那樣的能力和天賦,如果專注於一件事情的話,至少也會有些成果吧?
他的想法很簡單,回到村子裡之後,就做兩件事情。
第一件,修路。
第二件,架橋。
修路,是要修通從落腳村到雙溪縣城的村道,把原本環繞在山壁之上,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行的鳥道擴寬,至少擴寬到能讓摩托車透過。
而架橋,則是要在村口的澄溪上架一座鋼索橋,用於取代現在年年修、年年壞的木質浮橋。
這兩件事情,聽起來沒有一件事情是難的。
畢竟,落腳村的地理環境相比起上了新聞的石板河村要好的多,他們尚且能用兩年的時間,在巖壁上硬生生地鑿出一條公路來,難道落腳村就做不到嗎?
無非就是開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