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暗流(1)
富禮樓
除卻東西二市的酒樓,就屬延康坊的這座富禮樓比較大了,若不是延康坊的街面限制了場面,這富禮樓還要更上一層,成為長安第一樓,因為依據每日的進項來看,富禮樓絕對甩別人幾條街。富禮樓的大牌上,還下墜這一個小牌子,寫著“徐記”二字。今日,這富禮樓如往常一樣,客人云來,為了上好的仙人釀,一擲千金。
但是,來的客人大部分是遠處慕名而來的行商,不知道這徐記就是徐清家的,但在他們進這徐記之前,都會被“常客”們提醒一句——這富禮樓的背景比天還大。一樓,身家上千的客商常來常往,到二樓,就只有那些大家族的代理掌櫃才有本事上來了。
還有後面,另有一間雅舍,乃是文武二樓,是朝廷官員才進的來的地方。起文武二樓這個名字,實在是無奈,因為文官武將總是尿不到一個壺裡,經常吵架,故而取文武二字,讓他們分開。
今天,大家都還在議論紛紛一件事情,那就是明德門前的事情。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人站出來道:“諸位仁兄,老子曰:以德報怨,有人買兇殺人,但徐大人乃是朝廷高官,還會怕那個嗎?正所謂大人不記小人過,難道徐大人就可以因此將這麼多人殺了嗎?”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譁然,多少天來,都是幫徐清罵買兇之人,這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異類,皆是紛紛看了過去。那人見自己吸睛了,不由得閉上眼睛享受起了這一刻。這時,有人發現了他話裡的不對,站出來道:“哎哎哎,說什麼呢?什麼徐大人殺人,你哪知眼睛看見徐大人殺的人?”
那人大笑一聲回道:“哈哈,難不成你還真的相信那是蟲子咬死人了?”
“當然,徐大人那是天上星宿!”有人眼中盡是崇拜之色,站出來駁斥道:“上一次,朱雀門前,那個莫夫人不就是被蟲子咬死的?在場有貴妃娘娘,和諸位大家夫人作證,你難道敢否認?”
那人轉身面向駁斥他的人,凜冽地說道:“哼哼,以兵殺人,其罪在持兵之人而不在兵,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徐大人是星宿下凡,難道他指揮蟲子殺人,就沒有罪嗎?”
此話一出,那崇拜徐清的人便顯得黯然失色,對啊,用刀子殺人有罪,難道用蟲子殺人,就是無罪?
可還是有徐清的鐵粉,出來道:“不不不,蟲子殺人,如徐大人所言,乃是人賤自有天收。殺人者,天也,非徐大人也。”
也有人道:“再者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才是正道!”
現在,其他人也重新恢復了對徐清的信心,沒錯,這殺人的是老天,老天主持公道,徐大人只不過將人間的罪人,上報給老天,讓老天懲罰而已。徐大人乃是秉公守法,並無不可。
那人見如此多人反對自己,冷笑一聲回道:“呵呵,為自己而枉顧如此多人的性命,實在是不仁,還談什麼以直報怨?”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不是一個兩個感覺到了氣憤,而是酒樓裡所有人都在出言譏諷那人:
“難道徐大人該伸長脖子,令那些賊寇殺戮不成?”
“好好好,你既是這般說法,嘿嘿,大傢伙,一起誅殺此賊可否?”
“就是就是,這種人最該死。”
那人喝了一句:“你們敢?”
隨即又道:“你們到底收了徐清什麼好處,徐清給你們多少錢?還是說,你們就是徐清請來的給他擦屁股的人?哈哈哈,我是知道了,一群頂著文人帽子的人,幹著給人擦屁股的活!”
這句話,如天雷一般,引動了在場之人本就熊熊燃燒的心火。他們,乃是走南闖北的商人,是飽讀詩書計程車人,商人們知道徐清是造福一方的好官,甚至有去過滄州的商人,稱讚那裡是百姓居住,士農工商平等相待的天堂,如此一個人,商人們早就神往得不行了,你現在說這種話,不就是嫉妒徐清嗎?那些士人們,也看出了那人話裡酸溜溜的氣。大部分士人都是以徐清為榜樣的,徐清博學而致用,乃是聖賢一般的人物。他們和徐清可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但聽過徐清的傳說,讀過他的詩書之後,自動的便為徐清維護起來。
故而,那人一句徐清給了你們多少錢,直接引怒了他們。紛紛罵道:
“那個買兇殺人的,難不成就是你?”
“對,我看你就是嫉妒徐大人的學識,”
“說!買兇的人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在這裡黑徐大人的?”
“滾出去,不然叫你吃了這隻碗……”
此話一出,讓所有人有了靈感,一時間筷子、酒盅、菜頭如雨下,湯汁油滴似飛來。夥計們看著,也不管,別人不知道這徐記富禮樓的背景,他們可清楚,有人汙衊自家的東家,我看你是客人,不計較,但若有別的客人出手,我難道還攔著?
但這時,門口出現一人,穿得華貴至極,掌櫃忙迎了過去,一聲“長孫大人”,在場的人便頓時停手了。來者就是長孫無忌了。
只見長孫無忌說道:“咳咳,老夫剛才在門外聽了許久,看來諸位對徐大人還是頗有愛戴啊。呵呵呵,只是,老夫卻覺得這位說的有理一些。”
長孫無忌說著,手指一指那個說徐清壞話的人。那人便迅速跪下道:“承蒙長孫大人賞識,在下感激涕零,不知言何。”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看著其他人道:“這也並非我和徐大人有仇隙私怨,但這人賤自有天收的話,太過於虛幻了。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也才聽見這個道理,難不成徐大人真是麒麟變的不成?他一來,便能主持天道了。”
長孫無忌在朝中和裴寂可以爭個不相上下,雖暫時沒有實職,但仍然能代表很大一部分官員。他的一句話,能讓治蝗蟲的事件,再沒有爭論,這等能量,裴寂不一定有。
故而在場的人聽了這話,都是噤聲了。正在這時,裡面也出來一人,只見他穿著也是華貴得不行,有些微胖,正是裴寂。裴寂出口道:“長孫大人有所不知,這徐大人從上月開始,便已經不在長安了,適才他們所說的什麼徐清殺人,實在是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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