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郎聲道:“總管,下官參劾冀南道副總管劉墨三大罪……”
徐清一語即出,滿堂皆驚!官員間參劾都是奏章互扔,但是面對面站出來打臉的,這等事還是少見。
劉墨驚怒交加,半響後側頭看了徐清一眼,但見徐清大聲道。
“其罪一,勒逼地方,暴戾虐民!”
“其罪三,挪用公帑,扈養狗奴!”
“其罪三,顛倒黑白,栽贓同僚!”
徐清袖中取出了奏疏,親自奉上道:“下官所稟之事,在奏章中內詳,請總管過目。”徐清哪裡有什麼奏章,不過是把暗河蒐集的證據給了劉贊罷了。回身時目視劉墨片刻,然後袖袍一拂,滿堂生風!
劉墨額頭青筋爆出咆哮道:“徐清,你我份屬同僚,你為何如此歹毒,要致我於死地?”
徐清正色道:“我與劉大人無怨無仇,但我等為官,當以蒼生為念。”
的確,在未來河間之前,徐清最多是想讓劉墨吃吃苦頭,還沒想到要一把將他置於死地。可看到河間百姓生計如此艱難,一時心比石堅,定要將這劉墨一害徹底除去才放心。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劉墨自付在河間也經營了這麼許久,不怕徐清這三大罪的彈劾,於是冷笑道:“你想要扳倒本官,沒那麼容易。”
“那我扳不扳得倒你呢?”劉贊同樣冷笑著說到。
“哼……”劉墨冷哼一下,已經明白了徐清劉贊這真的是聯手在整他呢,於是也就和劉贊也撕破了臉皮:“不是我說,你就是正印官又如何?我是四品大員,沒有朝廷的命令,你有權力處置我?再說了,你有什麼證據……”
劉贊拿出徐清蒐集的那些證據,還沒等他仔細檢視,一名將領來至正堂外面道:“啟稟將軍,末將已將本府各個官倉封鎖住,盤問之後比對帳本,查得倒賣官財六千餘兩……”
劉墨一聽這個,直接癱軟了下去,原徐清在這裡和他吵架,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要另一邊的人去查倉庫。
劉贊大怒道:“沒想到我才出去幾個月,你就能撈這麼多銀子,哼,就憑這倒賣官財一事,本官就可剝去你的職位!”
“來人!”劉讚一聲斷喝:“剝去劉墨官服,暫時停用所有印符,收押起來!”
劉贊是老牌正牌的大總管,他發了話,沒人敢不聽,等於已經將劉墨身上的老虎皮拔去。昔日威風赫赫不可一世的劉墨,現在看來如風中殘燭一般了。
人的衣,樹的皮,一身官服誰捨得脫下,剛要去脫劉墨官服之時,他卻要狗急跳牆,喝道:“誰敢動手!沒有上命,本官仍是暫代冀南總管,誰敢動手!”
劉贊也不是好惹的,他冷笑道:“本官面前還敢張狂,你既然不願脫官服,就拿繩子直接捆起來!”
堂下要去綁劉墨的衙役,是劉贊從幽州帶來的兵丁,刀槍箭矢都不曾為懼,哪裡會怕劉墨的恐嚇,於是看向劉墨道:“劉大人,事已至此,就不要作徒勞之事了,否則大堂之上,舊屬眼前,這面子就不好看了。”
劉墨瞪著劉贊,又瞪著徐清,也只回天無力,只可秋後算賬,當堂道:“今日之事,本官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們這二人,你就等著劾本吧!”
說完重重拂袖,自行脫去官服官帽,然後昂然離去。身後的那幾個兵丁,忙趕上去,將他收押起來。
徐清想起那師爺為虎作倀的模樣,又上前說道:“總管,劉墨的那個師爺,也是走狗,幹盡傷天害理之事,請總管大人將其一併拿問。”
在場的吏員聽了,心道:打倒了劉墨也就算了,還要將這小蚊子也拍滅了,簡直是睚眥必報啊!
這師爺裡得罪了徐清,也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但眼下就被下徐清整治,這莫非是報仇不隔夜?
那師爺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徐清道:“你這是公報私仇,你與劉大人有私怨,害他也要害我。”
“一派胡言!”徐清正色道:“我與你從未見過,為何要害你,你這血口噴人,汙衊上官,那是罪上加罪,請總管明鑑。”
師爺此刻急紅了眼,整個人飛身朝林延潮撲來罵道:“老子死也要拉你墊背!”奈何他手無縛雞之力,徐清稍稍退一旁,自有衙役將他攔住。
這官員當堂動手打人,簡直成了笑話。
在場之人無不掩面道:“這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至此,劉墨與徐清之間的事情算是塵埃落定,至少已經不關徐清的事了。只不過,徐清從此又多了一個“瑕疵必報”的標籤,冀南官場,無人再敢惹徐清。劉贊走後,朝廷派來了一個平正的總管,也是個恪守中庸之輩,于徐清沒什麼影響就是了。
回到滄州,窩在家裡,看門外連下了半個月大雪,出也出不得,別人進又進不來。沒有綠菜可吃,只能每天吃棗子補充維生素,嘴裡已經長出了泡。
忽的有一天,門外的積雪被人清出了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