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稅收制度是,一斗米運過來,不管你賣多少錢,反正進城就抽十分之一。十分之一是給朝廷的,還有稅吏的辛苦費另算,去茶水,腳路費,耗損,蟲鼠費各種明目。這種稅收制度對商人來說是很不合理的,賺了錢還好,可以補上稅收那一塊的損失,可假若沒賺到錢,就那抽的這幾次稅,就得讓商隊虧到吐血。所以以前的商人,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輕易不肯出手貨物。
而徐清要徵收的增值稅則不同,舉同樣的例子,一斗米成本十文錢,二十文賣出去,那就收一文錢稅。也就是說,如果一趟跑商沒賺到錢,好歹還能原原本本收回來貨物,不用抽掉十分之一。這一來,商人的風險就大大降低了,凡是手裡有貨,不都來滄州先看看?
可是,怎麼收稅?誰來收稅?
這一個制度需要兩個方面能配合自如。一方面是商人要配合,如果他們將賬目弄虛作假,明明利潤十文錢,他硬說一文錢,這稅就收不上來。當然,徐清可以官方查賬,可那挨不住許多的商人聯合起來對抗啊,最終,又會走到官商對立一條老路上去。
另一方面,就是稅吏的素質了。閻王易過,小鬼難纏,稅吏就是小鬼,如果他們陽奉陰違,對下巧立名目,對上隱瞞私報,照樣的又會一如從前。
制度未定,人才先行,先辦一個招聘會吧!
一張大紅紙貼在菜市口的佈告牌上,紅紙兩邊站立了兩個威武雄壯計程車兵。過路的人一看,咦?是紅紙,是喜事!難道又要減稅了?趕緊湊了過來……華夏自古愛從眾,不一會兒,佈告牌下面就人頭攢動,密不透風了,哪怕在場的人沒幾個看得懂佈告牌上的東西。
“擠擠……擠擠……讓我先看看……”一名瘦插縫兒夥計擠進來,拍拍胸脯,站到前面自豪地看著道:“我認字,給大家讀一讀……”
“哎呦,看不出啊,你還識字?”一個人帶著疑問地道。
“我這叫真人不露相……”瘦夥計念道:“招……長一人,二人,幹……五十人,一百人!”
“就,就這個?我看那好些個字呢……”
瘦夥計黃臉騰的就紅了,他曾經幫著掌櫃管過幾天帳,他一看佈告牌上挺多數字,馬上跳了出來,可佈告牌上的字他只認得數字啊,其他那些字他哪裡認得,只得灰溜溜下來了。
又見圍觀群眾混亂了一番,人群裡有人道:“張書生來了,他識字,讓他看看……”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人拿著紙扇悠然自得,閉目養神。眾人心裡暗罵一聲,你要我們讓路,說一句話不就完了嗎,裝什麼高深?只不過眾人還是湊出了一條空道,讓那書生趾高氣昂的到了佈告牌下。那書生搖了一搖頭,看著佈告牌念:
“招聘:刺史府新建商稅司,招司長一人,副司二人,幹事五十人,巡街一百人。即日起,有意者十日內到刺史府面試,擇優錄取。特,無人不可……”
眾人聽了砸舌,一個進城售米的老農開口道:
“這,這刺史府招長工?”
如今田裡糧食收了,他正想幹點零活兒貼補家用呢。另一個老農聽了,也是眼睛一亮:
“聽說這新刺史是個大好人,連流民幹活也給大白米飯吃,要是他招長工,那工錢該不會短的!”
一個屠夫大笑一聲:“哈哈哈,你這兩個糊塗老倌,刺史大人是招稅吏呢……”
那書生聽了,做模做樣點點頭:“然也……”
“嘿嘿……而且啊,好像還沒有條件,你這兩個老倌去噹噹官?”
“不敢不敢……”那兩個老農連忙搖頭。他們口說不敢,其他人心裡卻暗自計較,哪怕是當個小巡街那不也是鐵飯碗,吃皇糧?光宗耀祖啊!這次一次招一百人,我難道比別人差?
那書生卻一臉不屑:“呔,稅吏罷了,哪裡能算官員?但稅吏好歹也是朝廷中人,怎可誰都能去,這刺史糊塗啊,有辱斯文!”
書生說完,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