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趕忙將葫蘆遞回去:“這口福也是消受不起了,你倒不如毒死我……”
謝纓絡沒忍住哈哈笑起來,然而很快又止住了笑容,兩人竟然陷入了寂靜之中。
她是個極其豪爽的女子,若不是與李秘早先有過齟齬,想來該是可以與李秘成為好朋友的。
李秘也感到氣氛有些尷尬,便打趣地問道:“他打小便是這般模樣了嗎?”
謝纓絡自然知道李秘問的是誰,眉頭微皺道:“黃庭小師弟與素問師姐是同胞孿生,打小就親近,兩人實在太過相肖,便是師父師孃有時候都分不清楚……”
“我……我是與他們一道長大的,年少之時,他們經常胡鬧,師弟扮成師姐,師姐扮成師弟,大家也覺得沒甚麼不妥,反而增添了不少樂子……”
謝纓絡彷彿沉浸在了回憶當中,嘴角不由翹起,露出幸福的笑容來,李秘也可以看得出,謝纓絡在張家,因為也擁有過非常快樂的生活。
不過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下來,有些遲疑,又有些悲傷地說道:“只是……師姐定親那年,師弟整日裡悶悶不樂,到了出嫁,甚至穿上嫁衣,將師姐藏了起來,自己躲花轎裡頭去,著實鬧了個大笑話……”
“旁人只知道師弟胡鬧,可我卻知道,師弟是……是捨不得師姐……”
謝纓絡有些恍惚,而後又搖了搖頭,朝李秘道:“盡跟你個狗公差說這些作甚子。”
李秘也笑了笑,突然朝謝纓絡問了一句:“你喜歡張黃庭?”
許是李秘問得太突兀,又許是李秘一語中的,說中了謝纓絡心中所想,她頓時慌張起來,張嘴想要辯解,可又沉默了下來,過得片刻才朝李秘問道。
“師父師孃說師弟是走火入魔了,真的是這樣麼?”
李秘也不知道謝纓絡所指的到底是張黃庭對姐姐異常的依賴,還是指張黃庭人格分裂的問題,不過這兩個問題,其實都可以歸結到一個原因,那便是他對姐姐太依戀了。
這或許是他們同胞孿生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從小便太過親近,不一定就要上升到多麼齷蹉邪惡的層面上去討論。
李秘也是沒見過謝纓絡展現如此溫柔而女性的一面,此時想了想,便朝她答道。
“你家師弟到底入沒入魔,我是不清楚,不過我卻知道,他是得了一種怪病。”
“怪病?”
“嗯,在我的家鄉,我們管這種病叫作人格分裂症,也就是一個人有著多重的性格,得了這種病,會變得多疑善妒,敏感易怒,心懷怨恨卻又自大自負,嚴重些還會分化出多重身份與性格……”
“竟然還有這種病?”謝纓絡一臉的難以置信,因為在她的認知中,這種病簡直就是瞎扯。
“當然了,很多人都僅僅只是分化出自己的另一面,比如你,你也有輕微的人格分裂,在人前是豪氣干雲大手大腳的女俠,可安靜下來卻知道自己終究不過是個需要別人疼愛的小女人罷了……”
謝纓絡沒想到李秘會這般評價自己,可想了想,她卻無言以駁,因為李秘說中了!
表面上越是堅強的人,心中便越是渴望認同和關懷,謝纓絡正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李秘也是順其自然地說了下來,沒想到會鬧得謝纓絡滿臉羞紅,他也不再談及這個女人,而是迴歸到張黃庭的身上來。
“你這位小師弟的人格分裂卻有些過分,他已經分化出師姐的人格來,這已經非常不正常,他的自我認知和判斷能力都在嚴重下降,若不及時疏導,只怕後果有些不堪設想……”
謝纓絡自然是清楚張黃庭的怪異舉動的,聽得李秘這般說,即便再不靠譜,也信了七分了。
“那該怎麼辦?”
面對謝纓絡那一臉的期待,李秘卻搖了搖頭,坦誠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是醫師,對這個病也只是聽說,至於如何治療,你也是問道於盲了……”
謝纓絡難掩失望之色,可旋即又朝李秘道:“你可知誰能治這個病?”
李秘也不由搖頭,人類對心理層面疾病的研究,並沒有很深厚的歷史,現代醫學的發展史本來就不長,更何況是心理疾病?
李秘的表態,讓謝纓絡陷入了絕望,但很快她又抬起頭來,朝李秘懇求道:“請你一定治好他!”
“我說了我不懂治病……”
“可眼下只有你知道這個病症,難道不是麼?”
“是倒是……可知道跟能不能治是兩碼事……”
“你到底是比別人強一些,不對麼?”
李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