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肅如此想著,身邊的鄭姑娘卻輕輕挽著他的手臂,低聲安撫了一句:“表兄……或許這是他抄來的呢?等回家了,妹妹馬上讓人查訪,一定能夠找到原作的!”
王士肅將那詩集緊緊地捏做一團,猛然抬頭道:“沒錯!”
鄭姑娘也知道自己的說法有些站不住腳,因為她也是打小便琴棋書畫,耳濡目染,又如何看不出這詩與李秘有多麼的切合,若非臨場發揮,李秘起碼要背誦千百篇詩詞,試問若李秘真背誦了這麼多,早就讀書去了,又何必當衙役?
她之所以這般說辭,不過是安慰自家表兄罷了,豈知表兄竟然真的深以為然了!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表兄王士肅所說的“沒錯”,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範賢弟說的一點沒錯,此人固然有才,卻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鄭姑娘彷彿從未見過王士肅如此陰狠的表情,難免有些擔憂,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她知道王士肅是一定不會放過李秘的。
李秘自然知道王士肅不會善罷甘休,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他哪裡顧得上這個世家子的糾纏。
從宴會廳回來之後,他也向秋冬瞭解了王士肅的為人,更打聽清楚了這個鄭姑娘的真實身份!
王士肅是王世貞的次子,不過與長子並非一母同胞,而是王世貞的妾室高氏所生。
這位鄭姑娘名喚鄭錦姝,既然稱呼王士肅為表兄,便該是高氏一族的人,不該姓鄭才對。
可這裡頭還有一層淵源,這鄭姑娘乃是國親鄭家的女兒,他的堂姐正是萬曆皇帝最為寵幸的鄭貴妃!
因為鄭錦姝與王士肅有指腹為婚的約定,兩家又時常往來,是以外出遊玩之時,為了避嫌,鄭錦姝便隱瞞身份,假稱王士肅的表親,這一來二往也叫慣了口。
李秘也沒想到,這鄭錦姝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來頭,若她幫著王士肅,難免會惹來不少麻煩。
不過誠如李秘所想,這些世家子弟到底是錦衣玉食,哪裡見過真正的歪門邪道,更漫提窮兇極惡了。
既然是世家子弟,背後便有豪閥巨室,反倒要更加顧忌一些,免得給家裡抹黑,如此一來,能用的手段雖不少,但危害也不會太大。
李秘之所以不去理會,或者說暫時放下這些糾纏,是因為姜壁和袁可立那邊,已經將所有資料初步整理出來,勾勒出個大概的雛形來了!
李秘也知道自己抄了鑑湖女俠的詩作,必定會在宴會上掀起不小的波瀾來,只怕過後會有不少人找上門來,眼下正好到項穆家中去避一避風頭。
也果是不出李秘所料,宴會剛結束,張孫繩便讓人來請李秘,不過李秘早已到了項穆這邊來。
當日與淺草薰死戰,多虧了三六九半道上殺出來,李秘對三六九也表達了感激之情,後者卻一臉淡漠,只是朝李秘說道:“有空還是好好練練刀吧,否則你遲早要丟了小命的。”
李秘固然也知道要緊,只是眼下事務纏身,早起和睡前練練已經是極限了,修煉是日積月累的水磨工夫,也是急求不來的。
與三六九應付了兩句,李秘便來到了書庫,此時姜壁袁可立與項穆都已經靜候多時,見得李秘,便迫不及待地將成果都給擺上了桌面來。
姜壁和袁可立已經將線索全都繪製成關係圖,這也是李秘早先留下來的排查策略,能夠將各種線索關聯起來,一目瞭然,大大提高了效率。
姜壁指著最核心處的周瑜二字,朝李秘道:“此人確定是王佐無疑,除了他這個周瑜大都督之外,還有個毒士賈詡,兩人都是群英會已經露面的人物,不過這個毒士賈詡藏頭露尾,只是暗中籌謀,不似周瑜這般拋頭露面,實在無從查起……”
李秘聞言,也不由大喜,因為這已經證明,這個所謂的周瑜,真名叫王佐,不過是群英會從小培養起來的!
或許王佐堅信自己就是周瑜大都督,因為他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人格定位,照著周瑜的模子來養育他。
但客觀上來說,即便再如何相肖,假貨就是假貨,只要是假貨,就必定有著破綻與漏洞!
這王佐想要出來興風作浪,必定會大肆鼓吹,之所以協同剿倭,只怕就是為了進京面聖,若讓他進入皇宮,只怕往後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過李秘既然已經知道真相,就絕不可能讓他輕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