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親自前來探望,就已經是恩榮,未曾想到竟還要給九歌賜國姓,李秘雖是惶恐,但出自於私心,到底是沒有接受。
若果再不讓朱翊鈞給自家女兒取名的話,只怕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李秘也爽快回答道。
“能得聖上賜名,是小女萬幸,謝聖上隆恩眷顧!”
朱翊鈞這才滿意點了點頭,朝外頭招了招手,低聲下令道:“讓呂坤進來。”
李秘聽得呂坤之名,也有些愕然,因為呂坤一直在東宮輔佐朱常洛,怎地會出來行走?
呂坤進來之後,先給朱翊鈞行禮,而後朝李秘道賀:“許國公喜得千金,可喜可賀,今日來得匆忙,也未曾帶有賀禮,改日必定再登門道賀。”
李秘與呂坤早已熟識,先前因為群英會,也有過交集,而且多虧了李秘,才讓呂坤從妖書案中擺脫出來,更是李秘舉薦他進入的詹事府。
“呂先生不必客氣。”
朱翊鈞朝李秘二人道:“好了,閒話少說,呂坤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朕已經讓他接管禮部,名字便是他與禮部那幫酸儒商議出來的。”
“讓呂坤接管禮部?”李秘心頭也是一緊。
吏部和禮部空缺主官已經差不多一年有餘,諸多事宜也沒法及時拿主意,如今朱翊鈞讓呂坤擔任禮部尚書,倒也夠格了。
呂坤曾擔任過陝西省布政使,而後又擔任都察院的左右僉都御史,以及刑部的左右侍郎,與沈鯉、郭正域並稱為萬曆三大賢,而且著作等身,乃是文壇鴻儒,這樣的資歷,擔任禮部尚書自是足夠的。
可呂坤一直在輔佐朱常洛,可以說已經是朱常洛不可或缺的股肱輔臣,如今讓他出來擔任禮部尚書,也就是在變相削弱了朱常洛的勢力。
這朱翊鈞也果是不服輸之人,身體稍有好轉,就削弱朱常洛的力量,想來也是怕朱常洛提前將他趕下龍座吧。
換個角度來看,這也說明朱翊鈞的身體狀況確實好了很多,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親自出宮來,起碼也是個好事。
呂坤或許也能想到這些,只是人在朝堂,也是身不由己,他自然也不會說些甚麼。
輔佐朱常洛固然是好,從龍有功,朱常洛他日登基,他呂坤就是元老功臣,必然位極人臣。
可如今朱翊鈞直接將他提拔到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同樣是不錯的官職,此人忠君愛國,心裡也沒甚麼見不得光的芥蒂,自是樂於接受安排。
聽得朱翊鈞調侃,呂坤也是訕訕一笑,朝李秘道:“按照陛下的意思,我等也是照著公主的字輩,給令媛排了個軒字,取逃之夭夭,妁妁其華,名軒妁,不知陛下和國公可否滿意?”
此言一出,李秘也是精神一振,這也就難怪了。
朱翊鈞想賜國姓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早就想好了的,都已經讓禮部官員照著公主的規格來取名字了!
“李軒妁,這確實是個好名字,感謝聖恩,也感謝大宗伯了……”李秘趕忙道謝,呂坤也是避開了這一禮,朱翊鈞卻是擺手道。
“行了,這份尊榮是賞賜給你女兒的,又不是給你的,少說奉承話了,朕已經讓內閣和禮部擬製,冊封朱……李軒妁為寧安縣主,你可要好好養育,否則朕可不饒你!”
如此一說,呂坤便讓禮部官員奉上書冊和綬章等物,竟是正兒八經的冊封!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朝朱翊鈞道:“臣今次也是父憑女貴了……”
朱翊鈞哈哈大笑,點了點李秘道:“別耍嘴皮子,好生做事,朕心裡都是清楚的。”
李秘也訕訕笑了起來,因為甄宓無法全禮,便讓張黃庭代替甄宓,接了冊書等物,這才恭送了聖駕回宮。
甄宓見得李秘對女兒九歌疼溺萬分,早已心滿意足,如今又聽說皇帝非但親自來探望,竟還賜了公主之名,封了縣主,更是心花怒放。
整個國公府也是好生熱鬧,吳惟忠和李成梁等老熟人也都過來探望,送禮的車隊堵塞交通,滿街滿巷,李秘想低調都不成了。
早先朱翊鈞便派人送來了大批的賀禮,而後朱常洛又帶著太子妃前來,項穆和石崇聖等人自不必說,便是閉門謝客的沈鯉等人也都過來道賀。
不過若說到賀禮,朱翊鈞和朱常洛倒是大方,卻大方不過項穆和石崇聖,此二老對李軒妁疼溺到不行,趕都不走,竟是在國公府住了下來!
因則李秘解決了正陽門的事情,朱由校也出了宮,此時跟著項穆和石崇聖過來,見得這小女嬰,也是激動萬分,如何都要留下來,給李軒妁製造一張嬰兒床。
朱由校彷彿要將自己畢生的才華,都用在製造嬰兒玩具之上,甚麼嬰兒車和木馬等等,甚至一些小木偶,也都是精妙非常,活靈活現,樂此不彼地造了一屋子的玩具。
李秘和甄宓張黃庭一家子,沉浸在幸福與快樂之中,日子也就好過太多,大半年就這麼過去,轉眼就到了萬曆三十七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