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想要李秘當駙馬,意思也再明顯不過,或許他已經信任了李秘,但因為鄭貴妃和朱常洵的事情,他對李秘到底是不太放心。
他想用李秘,知道這個朝廷和時局,卻不得李秘,但又不敢大膽放心地用,所以只有李秘成為了駙馬,成為了自家人,他才能夠徹底信任李秘!
百年來受封國公第一人,還得賜婚駙馬,這等榮寵,若換成別個,那是三生有幸,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然而李秘卻遲遲沒有接旨,這也使得大太監陳矩很是著急,這可是人人夢寐以求都求之不得的恩榮,那是足以載入史冊的!
可李秘的顧慮卻很多,一來他已經有了甄宓和張黃庭,對別的女人沒有任何的興趣,即便是明知道秋冬丫頭對自己的心意,兩人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可李秘仍舊沒有將秋冬丫頭收入房中,更何況他與這個歸思公主朱軒㚤素未謀面?
再者,朱翊鈞之所以讓李秘當駙馬,說到底還是沒有完全信任李秘,需要用這層姻親關係,才敢放心大膽地用李秘,這並沒有讓李秘感到受寵若驚,反倒覺得心灰意冷。
皇帝果真不同常人,李秘甚至在心中默默地問著,到底還要救他多少次,到底還要付出多少的犧牲,才能徹底博得朱翊鈞的信賴?
其實李秘想想也就通明透徹了,皇帝無條件的信任,是誰都爭不來的,做再多赴湯蹈火的事情,也無法得到。
無論是朱元璋身邊的開國功臣,還是朱棣的靖難功臣,除了那些急流勇退的,全部都沒有好下場,也就是說,那些急流勇退的,也同樣沒有得到帝皇的信任,否則也不用急流勇退了。
想要得到皇帝的徹底信任,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永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李秘也就不再奢望了。
榮耀固然讓人心動,歸思公主也是朱翊鈞從宗室女子之中千挑萬選出來的,無論品行還是姿色,應該都不差。
但這個歸思公主必然會成為朱翊鈞的耳目,事事監視著李秘,唯有如此,朱翊鈞才能安心地讓李秘在朝堂上做事。
李秘雖然產生了歸屬感,儼然將自己當成了這個時代的人,但他到底不是,他不似葉向高等人那般,將國家命運視為己任,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做一些能夠延續這個朝代的付出。
眼下做到這個地步,數次不顧生死,李秘已經是仁至義盡,他帶來了新式火器,讓戚家軍得以延續,掃清了外敵,滌盪了內患,可以說他為大明朝的未來,掃除了絕大部分的障礙。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大明朝仍舊避免不了走向滅亡,那李秘付出再多,又有何意義?
所以此時此刻的李秘,對於在朝堂上為官或者執政,並沒有葉向高等人那麼的熱切,他對權力也並不熱衷,更不眷戀。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尋煩惱,接受朱翊鈞的聖旨?
李秘這廂心思流轉,遲疑不決,陳矩乾咳了兩聲,李秘都沒有反應過來,朱翊鈞也是臉色不悅。
“怎麼,嫌朕太小氣了?”
雖然是半開玩笑,但李秘能聽得出朱翊鈞的不喜,因為無論對誰來說,這等榮耀,都已經是頂天的了。
李秘也坦誠地搖了搖頭,朝朱翊鈞道:“陛下聖恩萬隆,臣受寵若驚,臣尺寸之功,又何敢竊據高爵?”
朱翊鈞還以為李秘嫌棄,聽得如此,也笑著擺手道:“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一樁樁一件件,朕心中自是有數,你當得起這國公的獎賞,就不必再謙遜了。”
該說的終究是躲不過,李秘咬了咬牙,到底是朝朱翊鈞道:“這公爵封賞,臣自是誠惶誠恐,駙馬的恩賜,臣卻是不能接受,還望陛下恕罪……”
朱翊鈞聽聞此言,面色當即陰冷了下來,他之所以賜婚,就是為了往後能夠信賴李秘,李秘拒絕,反過來只能說明,李秘心中有鬼,否則為何不願接受他這個皇帝的監管?
見得朱翊鈞臉色難看,李秘當即朝朱翊鈞解釋道:“臣已經有妻子了,而且甄宓與我同生共死,是如何都不能拋棄的,歸思公主乃是皇女,總不能給我做妾,這事不成的……”
朱翊鈞聽聞此言,也是恍然:“原來是為了這事,橫豎不過是個名分,只要你願意,軒㚤這孩子,朕可以賜她一個平妻的身份,甄宓做個小的,也便兩全其美了。”
這也該是最穩妥的解決辦法,有皇帝出面賜婚,讓公主當平妻,這已經是未曾有過的事情了。
然而李秘卻仍舊搖頭,朝朱翊鈞道:“臣確實想讓陛下賜個平妻的名分,但不是歸思公主,臣懇請陛下賜張黃庭為臣之平妻,臣願放棄所有官爵,解甲歸田!”
李秘如此一說,朱翊鈞的臉色頓時鐵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