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孫?那孫鐵匠是你父親?”李秘難免有些訝異,但這小姑娘卻點頭道:“是,奴婢本是草原人,與族人走散,遭人*,是義父救了我,我義父是被冤枉的,請官老爺為我義父伸冤!”
李秘心中也是不由嘆息,他見過太多密探和細作,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亦或是群英會。
這些密探隱匿於市井之間,將秘密深埋心底,便是最親近之人也不得而知,這孫美鹿來給自家父親求情申辯,也是情理之中了。
“你父親是倭國細作,他自己也已經供認不諱,沒甚麼冤屈可伸張,你回去吧。”
“甚麼?這……這不可能的!義父……義父他怎麼可能是倭國的細作!整個三屯營的人都知道,我義父……我義父可是這天底下最老實的好人了!”
小姑娘頓時淚崩,彷彿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般,不斷地搖頭,如何都不願相信。
“姐姐不堪屈辱,已經離開了我,義父又……奴婢……奴婢又該如何活下去……”
李秘也是見她可憐,心頭難免有些不忍,朝秋冬道:“拿些銀子給她,送她出去吧。”
秋冬是極有同情心的丫頭,見得此情此景,也是一臉的憂傷,此時趕忙取了銀子,送到了孫美鹿的跟前來。
孫美鹿卻不接銀子,而是朝李秘哭道:“我不要銀子,我要姐姐,我要爹爹!”
如此哭著,便跪著爬了過來,抱住了李秘的大腿!
然而就在此時,她卻突然抽出小腿上綁著的一柄匕首,猛然刺向了李秘的小腹!
眼看著就要刺殺成功,然而李秘卻是一腳將她踢開,火槍很快便對準了那小姑娘!
李秘皺著眉頭,看著眼前之人,也是難免搖頭,她才十幾歲啊!
雖然她的演技不錯,但卻早已被李秘看穿,也並非她露出甚麼破綻來,而是因為她的表現與她的身份根本就不符合!
草原人不似中原女子這般柔弱,她們如同草原上被石頭壓著的野草,只是默默忍受,終有一天是要將身上的石頭給頂開,即便頂不開石頭,也絕不會就此枯萎,而是從旁邊伸出枝葉來,如何都要向著陽光!
可這孫美鹿卻哭哭啼啼,誠如她所言,從北方草原流浪至此,沒有遇到孫鐵匠之前,她都能倔強地活下來,即便姐姐自盡了,孫鐵匠被抓了,三屯營也不可能比草原更惡劣,她又豈會擔心自己活不下去?
雖然李秘看不出她的破綻,但這種表現與身份實在太過違和,李秘自是留了個心眼,之所以讓秋冬拿銀子給她,其實也是想要暫時穩住她,麻痺她的心意。
果不其然,她非但沒有接受銀子,反而想要靠近李秘,那個時候李秘就已經開始警惕了!
秋冬丫頭也是大吃一驚,趕忙跑出去叫人,衛士們很快就湧了進來,將小姑娘給圍了起來。
孫美鹿見得這陣勢,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那稚嫩的臉龐,卻配著狠辣老練的表情,實在讓人有些心寒。
“天照大神庇佑蒼生,護我日出之國,你們大明人必定要滅亡!”孫美鹿一臉惡毒地詛咒著,而後舉起手中的利刃,帶著獰笑,割開了自己的咽喉!
鮮血茲茲噴射出來,她的神色也從早先的義無反顧,變得蒼白而驚恐,一看就是被邪教洗腦的激進分子!
這廂剛出事,張守愚也趕了過來,畢竟李秘是皇子殿下的老師,而經過這些事,李秘也贏得了他的敬意,張守愚沒能上前線,在後方俘獲細作卻也是戰功,心頭感激李秘,自是殷勤起來。
見得此狀,張守愚也很是驚愕,李秘卻擔憂地提醒道:“倭國的神鹿宮是倭國人的精神力量,也不知操控了多少人心,似這小丫頭這般的,也不知還有多少人,總戎可要留意才是了……”
張守愚自是清楚的,嚴刑逼供之後,他挖出了更多的細作,這才知道這座大明邊鎮竟如同被無數蟲子咬穿孔的大西瓜一般,此時正賣力抓蟲填補,又豈能不警惕!
這些細作潛伏時日已經很長,可見倭國侵略朝鮮也並非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野心也不僅僅只是朝鮮,竟是膽大包天到覬覦大明朝的東北地區!
張守愚讓人將屍體抬了出去,少不得順著這個方向調查下去,李秘心裡卻有些沉重。
他不願摻和戰爭,倒不是因為自己貪生怕死,而是因為自己不擅長軍事,留在後方是最合適不過的。
只是敵人的密探越來越多,細作已經滲透到薊鎮來了,前線的遼東鎮情勢有多麼惡劣,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深知情報對戰爭是多麼重要和關鍵,若不爭取主動,只怕前線的情勢也是不容樂觀!
或許是孫美鹿給了他太大的震撼,又或許是需要籌謀接下來的方向,李秘將自己鎖在房裡很久,而後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找到了朱常洛,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