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排隊也是講規矩的,雖然總督府沒有明示,但大家都是同年舉人,這種不成文的規矩自然也是要遵守的,那便是從頭名開始,照著名次排下來。
李秘哥仨那是佔了最後三名,李秘雖然有些氣不過,但到底沒敢往前湊,只能憋屈地縮在後頭。
前面門房不斷高聲唱著禮單,那些個將門弟子之流,禮單也是一個比一個分量要重,彷彿無處不存在競爭,便是送個禮也要攀比一番。
張黃庭可沒有李秘和趙廣陵的底氣,聽得上面報禮單,心裡難免忐忑,朝李秘到。
“哥……咱們的禮真的沒問題麼……”
李秘“切”了一聲,朝張黃庭道:“這幾個老兒,說得好好的,要給老子弄個武舉人,結果就弄了個倒數第二,還想要甚麼厚禮?”
“再說了,這些酒菜可都是項穆老哥和石崇聖大宗師送的,旁人有錢都吃不到,又何必送金銀珠寶那等樣的俗物。”
張黃庭知道李秘是有意胡鬧,也只能捨命陪君子,只是這長龍也是行進遲緩,畢竟送禮太繁複,又要唱禮單,眼看著都中午了,趙廣陵見得李秘拄著柺杖,便與李秘說道。
“咱們先到門房裡坐著等吧,腳都麻了。”
趙廣陵的傷勢在肩頭,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此舉也是關心李秘,李秘昨夜裡與甄宓荒唐一夜,也沒個節制,早就有些撐不住,便與趙廣陵二人往前頭走。
這才剛走出隊伍,前面的人可就不幹了。
“三位朋友,大家都是來吃宴的,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總督府是甚麼地方,可不能壞了規矩,讓總戎笑話咱們這一科舉人沒禮節。”
那人故意提高了聲音,排隊的武舉人紛紛側目,看著李秘三人,如同抓了賊一般,眼中滿是鄙夷。
李秘雖然等得心煩氣躁,但插隊這種事終究不是甚麼光彩的事,便朝眾人道。
“諸位誤會了,我可不是想插隊,就是腿腳不爭氣,站著難受,想到門房裡坐一坐罷了。”
李秘如此解釋著,便用柺杖敲了敲自己的腳,本以為這一番解釋,可以消除誤會,誰知卻惹來了冷嘲熱諷。
“倒數末名還敢裝病扮傷,想要捷足先登,臉皮也是著實夠厚的了,不過在場諸位都不是瞎子,心裡敞亮地很,技不如人就該認賭服輸,用這些個下三濫的虛假手段,便是讓你先進去,又如何入得總戎的法眼?”
那人說得正氣凜然,武舉人們也是鬨然大笑,李秘難免皺眉,趙廣陵卻是受不住這個氣!
“你有膽再說一次!”
旁人不清楚,他卻是心知肚明,李秘受傷是為了誘捕程昱,若沒有李秘的犧牲,程昱必定要攪亂府試,又哪輪到這些人考場得意,只怕府試想要正常舉行都不能夠的!
他與李秘的考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名次也只是王弘誨和莫橫欒等人出於政治考量,為了保護李秘和趙廣陵,才特意這麼安排,絕不代表李秘和趙廣陵就比這些人弱!
李秘也是無名英雄,為這些人能夠參加府試而受的傷,眼下想要到門房坐一坐,都要被這些人猜忌和嘲諷,甚至汙衊,李秘是從基層小角色做起的,見慣了這些,倒是可以忍,但他趙廣陵可忍不了!
那人見得趙廣陵暴怒,卻也分毫不讓,挺起胸膛來,便朝趙廣陵道。
“再說一遍又如何!這裡可是總督府!你們丟的可不是自己的臉,而是咱們這一科所有武舉人的臉,你們可以不要臉,但不要連累了咱們這些同年!”
這人也是個懂事的,說什麼都要帶上其他人,用同科武舉人的集體,來壓李秘三人,若換做別個,只怕早就羞愧難當,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
可趙廣陵哪裡受過甚麼氣,他家姐妹連楚王府都敢放火,歸寧郡主都要對他客客氣氣,打小就見慣了富貴,這些武舉人雖然也是有些來頭,但在趙廣陵眼裡,卻是不夠看的!
李秘在一旁看著,知道趙廣陵已經忍不住,只怕一會真要動手,便拉住趙廣陵,低聲道。
“好了,跟這些人計較甚麼,大不了這鷹揚宴也不去了,咱們回衙門喝酒去!”
李秘的決定也是不錯的,橫豎已經讓這些人見著了,一會兒進去參加宴會,難免又要生出事端來,何必再湊這個熱鬧,不如回去喝酒,還沒那麼多顧忌呢。
趙廣陵知道李秘是個顧全大局的,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而鬧得整個鷹揚宴不痛快,便也就哼了一聲,要與李秘回去。
可那人卻不依不饒,朝李秘三人道:“臉皮雖然厚了些,但到底還是有自知之明,鷹揚宴確實不適合你們,還是趕緊滾吧,哈哈哈!”
眾多武舉人彷彿取得了勝利一般,也是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