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船上敲敲打打修修補補,也有人在江面上撒網捕魚,或者在船尾做飯。
李秘走上船來,取出煙槍抽起煙來,那船老大是識貨的,便湊過來朝李秘道。
“這...這是仙遊的金絲燻?”
李秘不由雙眸發亮,心說這些跑船的果是見多識廣!
“船老大果然生得一雙毒辣的眼珠子,要不要來一口?”
那船老大憨厚中透著一絲市儈道:“這一口可要抽掉老朽一個月的飯錢咧...”
李秘灑然擺手,將煙槍遞了過去:“不過一口煙,說甚麼錢不錢的,這水路兇險,若非有諸位船大哥支撐,便是神仙老兒也要沉江餵魚了...”
李秘這般好說話,那船老大也不再客氣,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咳嗽了幾聲,卻又陶醉在煙氣之中,彷彿所有疲勞都被驅散了。
“這位差爺的金絲燻果是厚道,早先老朽也栽過一些紅毛藍眼的番人鬼佬,他們用的是菸斗,煙氣太淺,菸絲也劣得很...”
一邊說著,這船老大又狠狠抽了一口,這才將煙槍遞了回來。
李秘從懷裡取出一小撮菸絲來,用紙包了,遞給船老大道:“老哥哥拿些回去試試。”
那船老大簡直就是受寵若驚,雖然滿口拒絕,但手卻非常誠實地接了過去。
李秘又取出紙來,放了菸絲,捲成捲菸,讓那船老大試一試,力道比煙槍還要大,那船老大簡直就是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
煙槍畢竟是稀罕東西,可紙張卻很容易弄到,李秘教了這個法子,便是在船上,也能夠隨時抽菸了!
那船老大也知道,李秘是公家的人,完全可以支使他做這做那,根本不需要給他好處,足見李秘是個多厚道的年輕人了。
“差爺,所謂無功不受祿,差爺有甚麼事儘管吩咐便是!”
李秘呵呵一笑道:“確實有件事,只有幾位船大哥才能辦到,你喚了船工,且跟我來。”
船老大趕忙將船上的船工都叫到一處,李秘便朝他們吩咐道:“不瞞各位船大佬,這婆龍砦,如今已經成了倭寇的老巢。”
眾人一聽,頓時怕了,一個個臉色發白,竊竊議論起來,李秘及時安撫道。
“不過諸位哥哥莫慌張,裡頭的倭寇全都死了,不會害人了,否則那些個官老爺們,哪裡敢進去。”
眾人聽得李秘這般打趣那些大官人,此時也是輕鬆起來,他們都是貧苦匠人,低賤又窘迫,對官服既敬畏又痛恨,李秘這麼一說,分明站在他們這邊,自然而然便取得了這些人的好感。
“這些既然是倭寇,便該從海上來,我想讓各位老哥哥看一看,這婆龍砦除了這塊河段,還有哪裡可以停船,倭寇的船隻都停在了哪裡。”
船工們倒也還好,但船老大是掌舵人,對水路乃至海域最是瞭解,此時便欣然領命道:“我道是甚麼難事,這個簡單,差爺且跟我來。”
那船老大也不含糊,領著船工,帶了李秘,往婆龍砦東南河道走了一盞茶功夫,果真見得不少黑帆獸船!
這些船隻自然無法與官船相比,看起來破破爛爛,但卻比想象中更加的堅固,抵禦海浪的效果比官船要更好,風帆也能夠承受更大的風力。
因為是倭寇的船,船老大們如見兇獸天敵一般,是如何都不敢上船,李秘也不勉強,自行上船查探了一番,發現船上的東西都已經搬空了,想來都搬到婆龍砦裡頭去了。
只是船上的裝飾等等,無一不證明,這些確實是倭寇的海船!
李秘從船上下來之後,又朝船老大道:“老哥哥,我且問你,這風帆能吃多大的風?”
“多大的風?”船老大也是迷糊了,這是專業問題,並不難回答,但卻不知該如何表達罷了。
李秘知道自己不懂專業術語,表述不清楚,便換了一種說法。
“這麼說吧,若是遠海航行,是不是要更大的船,掛更大的帆?若只是近海,船和帆都不需要承受太大風浪吧?”
船老大頓時明白過來:“差爺是想從這船型推斷這船的始發之地吧?莫不是想找倭寇的老巢?”
李秘頓時雙眸亮起,朝船老大道:“聰明!”
那周瑜既然被鐵索綁著,極有可能是倭寇從海上帶回來的,調查倭寇老巢,能夠接續先前斷掉的線索,將倭寇一網打盡,又能夠查出這周瑜的來歷,是個一舉兩得的事情!
不過術業有專攻,這種事情自然要船老大和維修船隻的船工們來做,李秘確實可以使喚他們,但想讓他們真心賣力,給點好處與真心誠意,才是硬道理。
果不其然,那船老大有些為難道:“按說各行各業都有規矩,有些事情只有業內知曉,外人是不給洩露的,但差爺體察人意,是個好人,殺的又是倭寇,我等也顧不得這些個規矩,且待咱們上船探一探,一定給差爺一個滿意的答覆!”
李秘聞言,頓時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