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浮城裡人煙稀少,處處斷壁殘垣,孤零零好像一座空城,漂浮在世界邊緣。
雲珞纓虛弱不堪,唯獨心口似有火焰燃燒,溫暖刺痛,隱約能看到一團白色的光。
她在漫天風雪裡,踽踽獨行,單薄得好像一張紙片。
腳下的山路又長又陡,裸露出來的部分,被寒冷浸透,呈現出漆黑透明,如同鐵一樣的顏色。
她艱難地來到山頂,只見一座破落的山神廟門口,佇立著兩隻冰雕一樣的石獅子。
雲珞纓推開虛掩的廟門,踩在廟裡斑駁的青石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你來了……”
她聽見沙啞的聲音,好像從一具行將就木的屍體裡發出。
眼前映入一團通紅的火光,火光旁邊有位一個死人臉的老道,頭髮枯黃,像一叢叢雜草,用一截枯枝叉起。
雲珞纓恍惚覺得老道似曾相識,不由自主地問道:“你好像等了我很久?”
老道發出咯咯的笑聲,好像烏鴉往瓦罐裡填石頭:“也沒多久,可能一百年?也可能一瞬間?”
山神廟裡,到處都是開裂的青磚,比人還高的雜草,冷風、裂縫,蛛網粘連。
雲珞纓很好奇,眨著眼睛問道:“你為什麼要等我?”
老道也睜開眼睛,眼眶裡居然沒有眼珠,好像混沌一般。
他靠近雲珞纓,拔下頭上枯枝做的髮簪,猛地插進雲珞纓的心窩。
雲珞纓面無表情地看著老道,竟然有些俏皮,似乎覺得很好玩。
她感覺不到任何痛苦,任由老道用枯枝在自己的心口翻找:“你在找什麼?”
老道眯起眼睛,兩道縫隙裡滲出光線,似乎心情大好:“心竅已經結合,很快就要長成靈器了!”
他隨意地說道,像是在評論一件法寶。
雲珞纓愕然地點點頭,居然沒有覺得什麼不妥:“你是誰?”
老道士愕然,身軀變得模糊,好像並不存在一樣:“我是誰?”
他瘋狂地大笑起來,聲音滾滾如潮,震得整座山神廟都在搖晃:“你不用管我是誰,我知道你想讓我救那小子!可是那小子並不需要我來救!”
雲珞纓張開嘴,猶豫了一陣,還是說了出來:“你是獅駝世界的主人,是你在操縱一切,你想要紀源做什麼?”
老道士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嘿嘿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雲珞纓還是不死心,繼續說道:“你能送我回去嗎?我想待在他身邊。”
老道抬頭看著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好不容易從幻境裡走出來,不想看看外面真實的大千世界嗎?”
雲珞纓看了眼窗外的風雪,這裡時空浩瀚,似乎比獅駝國好像要大上千萬倍。
“這就是大千世界?真實的世界?”
雲珞纓默默感受著這裡的荒蕪、死寂,不存在一丁點靈氣。
換句話說,她這裡沒有辦法修煉,身上的法力只會日益消減,最後流失枯竭,變成凡人。
“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如果獅駝世界是虛幻,我從虛幻中誕生,我本身即使虛幻,又如何到達真實的大千世界中去?”
老道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自己似乎都要化為一道幻影:“你能到這裡來,不只是因為我想讓你到這裡來,其中還有紀源的意志......”
他的神色陡然變得凌厲,發出低沉的嘶吼:“我的時間不多了,以及沒有辦法再把任何人接引出來!紀源如果要出來,除了靠他自己,還必須藉助你們之間的因果!”
老道發出疲憊地嘆息聲,緩緩閉上了眼睛:“而且,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雲珞纓若有所思,嘴裡輕聲說道:“因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