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深處,一棟還能住人的屋子裡,宋時渺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趙豐年絮絮叨叨的數落他的“罪狀”。
“你真真是要把人氣死,你今日給我個準話,我到底是管你還是不管了。”
骨玉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這不是他能插嘴的事。
他們一進屋,就瞧見寧王正在喝酒,他很久沒見過閣主這麼生氣了。
可能是寧王不理會閣主,才叫閣主更加生氣吧。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趙豐年慢慢的抬起了頭。
“我今日能看的遠些了,清晨也不必再用白紗遮目。”
宋時渺聽見這話,似乎忘了自己前一秒在對他發火,唇邊的梨渦露了出來。
“真的!”幾步就躥到趙豐年的身前,掰起他的臉頰為他檢查。
“奇怪,並沒什麼不同啊,是不是你醉了,心裡作用,師父說過,有時會這樣的,生病的人,一心想著快些好,症狀便真的會減輕。”
趙豐年扭開了頭:“你還不與我說實話嗎,我這眼睛是不是這輩子都只能這樣了。”
宋時渺並沒有回話,但他一個話癆,對這樣認真嚴肅的問題不做解答,便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他有意迴避,趙豐年也不必再問,起身面向骨玉:“夏總管,有事就去找驚風商議,在這裡你不必拘束。”
“好。”骨玉點頭答應,感覺屋裡的氣氛不適合再待下去,說了句“我去前面看看。”便轉身帶上了房門。
宋時渺是有些心虛的,趙豐年的眼睛,他確實沒把握能讓他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若師父在京都,那是一定能治好的,趙豐年喝的藥裡,少了幾味藥材,只有師父有辦法弄來。
可師父那人散漫慣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趙豐年的婚禮他都未必能趕的回來參加。
而且現如今趙豐年的眼睛都不是最大的問題。
他的身體內耗太過嚴重,新傷舊患一直都沒能好好調理。
雖然他每隔一年半載都會去北境看他一次,但給趙豐年留的那些藥,趙豐年怕是一次也沒好好吃過。
他知道趙豐年為什麼總愛喝酒,那是止痛麻痺最便捷最快速的辦法。
趙豐年現在還年輕,但他已經在透支將來的精力與元氣了。
宋時渺很擔心,若放任他這樣下去,趙豐年活不到壽終正寢。
他對趙豐年即生氣,又心疼,因為除了他們這些兄弟,沒人真的關心他在意他。
世人說寧王冷酷嗜血,對手說寧王暴虐兇殘,聖上說寧王是把好刀。
卻無人在意他吃過什麼樣的苦,遭過什麼樣的罪。
沒人問他冷不冷,累不累,受了傷需不需要休息。
宋時渺多希望趙豐年能過一過尋常人的日子。
心悅一個姑娘,組建一個家庭,哪怕是痴迷一項玩樂呢。
不要整日想的都是北境,戰場,流血,犧牲。
不過若真是那樣,他就不是趙豐年了。
調好了藥,認認真真的為趙豐年綁好白紗。
“要不你去宮裡一趟,問他討幾味藥材回來。少的那幾味,都產自碧水深海,市面上很難尋到,若是宮裡,應該會有留存。”
趙豐年不語,宋時渺又來了火氣。
“即便不討藥,你討些銀子回來總成吧,整日吃我的你也不嫌丟人。等你娶了媳婦也讓她陪你啃青果子充飢嗎?”
趙豐年似是有所觸動,歪了歪身子:“她有嫁妝,不必我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