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時,杜府中負責少爺起居的丫鬟突然驚叫出聲,管家連滾帶爬的衝向杜澤的房中,滿面驚容的哀嚎道:“少,少爺死了。”
正在洗漱的杜澤腳下驀然發軟,推到水盆,水撒了滿地,管家連忙上去攙扶,發覺老爺的身子好似打擺子似的不住顫抖,發白的嘴唇支支吾吾的張動著,失魂落魄的抬起手指向門外,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帶我去。”
管家一路攙扶著杜澤,連鞋都跑掉了,門口處的丫鬟僕人連忙閃開,杜澤扶在門框上,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杜一辰,只是腦袋已經沒有連在脖子上,鮮血浸潤了整張床榻,沒有任何掙扎,甚至連雙眼都緊閉著,是在睡夢中被人一刀斃命,杜澤急火攻心,汙血仰面噴出,哀嚎一聲,昏厥過去。
杜一辰身死的訊息短短一日間傳遍了整個京都城,任誰第一個想到的都是蘇問,連京兆府尹齊長旭也來到了那處庭院,一番盤查後並無收穫,昨日杜府才從巡防營調了一支人馬,卻是短短一夜,尚書公子身首異處,若不是家賊作案,那兇手必是修為高深之人。
陛下親自派遣大太監黃承恩到府弔唁,並責令鎮撫司與京兆府嚴查此案,杜澤積怨成疾,至今仍臥病在床,杜一辰的後事也都是交由管家操辦,朝中重臣多來慰問,畢竟是一位二品大員,無論有無交情都該來行個過場。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連淮文淵老太師也到場了,讓身旁的孫王權代為上香一支,留下兩句慰問言語便離去了。
“杜一辰真的死了,是蘇問殺的。”孫王權輕聲問道。
“我只是說他會死,卻沒說一定是蘇問殺的,也許他是想殺,只不過有人越俎代庖了。”淮文淵搖頭說道,杜家這一支算是徹底斷了,不過殿下本來也未抱太大希望。
孫王權皺著眉回望了一遍今日所到的人,不解問道:“會是誰,除了蘇問誰會與杜家結仇。”
“未必是結仇,只是有人幫他斷了後路,現在杜澤就是個光腳的人,以往不敢做的,如今未必不敢,他本就是兵部尚書,由他來挑李在孝這根刺再好不過。”
“您是說陛下。”孫王權猛地一怔,隨後趕緊堵上嘴巴,看向四周,生怕被人聽見。
淮文淵輕輕拍打著對方的腦袋,慍怒呵責道:“你啊!說話從不經過腦袋,早晚要給你爹惹來禍事。”
“是是,老太師教訓的是,只是陛下用這種手段御人未免太過殘忍了些吧!”
“殘忍?真該讓你爹把你扔到邊境去見識幾年,帝王不該講仁慈,真命天子生來就是御人,可惜,他並非真天子,走吧!後面才是殿下最艱難的時候。”
孫王權握著腰間的佩劍,他的名字是先皇起的,守衛王權,可什麼才是真正的王權,他分不清楚,但是他相信父親和老太師一定分的清楚,不管人是不是蘇問殺的,只要杜澤相信就足夠了,只是他想說的殘忍卻是無論後者相不相信,都必須相信,正如淮文淵所說的,他的後路已經
斷了,即便眼前一片漆黑也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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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杜一辰死了。”七貴欣喜的說道。
蘇問只是點頭回應,咬著手指陷入沉思,他的確要殺杜一辰,儘管如今對方已經死了,可這背後隱藏的東西可就複雜了。
“少爺,你好像不高興。”
“七貴啊!你說杜一辰會是誰殺的。”蘇問突然開口問道,誰知小僕人噗嗤一笑,小眼睛亂轉了一圈,滿含深意的說道:“少爺你這麼問就沒意思了,少奶奶又不在,等晚些時候你再問。”
“什麼少奶奶,你這傢伙亂說什麼。”晃神的蘇問連忙問道,七貴卻是蹦跳著跑開了,回身嚷嚷道:“少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話都說出口了,還有收回的道理,早晚的事情。”
蘇問笑罵一聲,連七貴都以為是他,何況外人。
“嘭嘭。”鐵門被人敲響,蘇問這幾日已經停了很多,慢悠悠起身去開,門外站著的是莫修緣與七才。
“我要走了,回南唐去,走之前來看看你。”莫修緣沒有進門,就站在門外說道,可言語中不像是道別意思。
“不坐坐。”蘇問撅著嘴說道。
“不了,走的急,日後有緣再會。”莫修緣微微一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