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飛快退去的蘇問仍是被那道豁口追至腳下,猛然揮劍橫掃,這才斷住對方劍氣傾洩,胸口微微起伏,仍是被傷到內臟,腳下輕點,去而復返,尋到杜一辰一氣斷而為生的當口,短劍掠向對方脖頸,兩人出手皆是殺招,可場中教習見怪不怪,雙眼微眯猶如發睏。
杜一辰面露兇相,已經竭力的長劍突然調轉鋒芒,調動而起的靈力猶如江河倒灌瞬間充盈,劍鋒流轉的精光疊浪層層散開,一劍彈開蘇問劍鋒,左手成拳轟在對方胸口,離火光華一閃而潰,蘇問身軀倒墜砸落在地,嘴角血漬滲出,撩開龍舌的長劍順勢斬出三重鋒芒。
蘇問抬臂抵擋,血光飛濺,杜一辰得勢不饒人劍招壓來,光影奪目,應接不暇,蘇問受傷的右手突然彈起,兩指筆直點中長劍,暴起指力逼走原本軌跡,龍舌順勢划向對方雙眼,下一瞬一道巋然氣機突然暴起,推著蘇問在地上劃出五六丈遠。
“你終究只是開靈上境,我便是用靈力壓也壓死你。”杜一辰冷笑出聲,儘管雙方宿怨積深,卻是第一次真正交手,可蘇問卻讓他感覺到了難言的壓力,層出無窮的手段更是讓他這個自幼泡在堆積如山武學中的尚書公子心生妒忌,說到底是從對方第一日就已經招人不善,踏著天道之子的威名進入學府,又有陛下與首輔大人親自引入橫院,何等榮耀,杜澤尚且需要卑躬屈膝向陛下示好方才得到些微青眼,至於那位首輔大人,更是從未聽聞他對任何一人欣賞,如此種種怎會不讓他惱怒。
“是嗎?那你來試試看。”蘇問扯斷襤褸衣袖,用龍舌挑開右手上的繃帶,一縷縷滑落在地,隨手抓住身旁飄落的雪花,嘴角淺笑,修士入凡塵,立於天地間,俯瞰眾生變化,聆聽天道妙音,此為立塵,雪從天上來,只為看一眼此處人間,那一眼看到誰,便是一生,蘇問踏雪而行,一步入立塵。
八座靈宮躍然呈現,金龍盤飛,朱雀啼鳴,落地飛雪隨風上揚,一腳踏出激盪散開,好似踏在水潭蕩起層層波紋,氣機步步攀升,以完美靈宮入立塵,便是王少生這些老人都覺得目光朦朧,有多久未曾見到如此景象了。
“他才多大,十六歲的立塵宗師,難不成是第二個莫修緣。”
“完美靈宮入立塵,不是會有雷劫現世嗎?當年莫修緣強登立塵境界引來了九道雷劫,還是靠著一顆點硃砂才得以破鏡,怎的蘇問如此平靜。”
“他就這麼邁進立塵境界了。”
先前那些叫嚷最兇的公子哥們一個個面如白紙,就連他們這些門外漢都知曉靈宮越多反而越難邁入立塵境界,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在滄州密林之中怒而降世的二十六道天劫雷罰,尤其最後五道紫色雷霆便是莫修緣此刻回想起來都免不了冷汗背溼,相比之下立塵境界的雷劫反倒不值一提。
杜一辰心口緊繃,想當年自己為了突破立塵境界特意從南離道請了三位修為高深的道人,以醍醐灌頂的手段強行破開桎梏,饒是如此他都在在床上休養了半年之久才逐漸適應靈力衝擊經脈的力道,而且他只開了六座靈宮就已經如此困難,而對方更像是水到渠成般渾然天成,莫說是他,但凡是歷經千難萬險才僥倖邁入立塵境界的修士見到如此場面都會血脈噴張,強如莫修緣也要渡九劫,你憑什麼這麼好命。
“僥倖進了立塵又怎樣,一樣鎮壓你。”杜一辰淤積難平,磅礴靈力順著劍鋒傾洩而出,那把寶劍瑟瑟抖動,終於被主子揮動而出,劍身未至,滿天飛雪已被勁氣分出一條通天大道,瞬間冰雪消融,肉眼可見的緩慢流華脫落劍身,約莫行至半寸之後,驀然驚起,好似一道飛鴻掠出。
蘇問左手劍換到右手,一氣呵出,沛然劍意早已在他體內沖刷千百遍,滄然三尺三,當年陸行出冢之後,世人本以為他應該一劍驚天,重現劍冢威風,而事實他也的確去了凌天宮,只用一劍斬斷七十一座仙山,儘管這一劍耗盡了枯劍冢百年的積蓄,卻足夠讓整個九州震撼,然而一劍之後陸行便沒了蹤影,凌天宮本就乃世外之地,又有幾人得見那驚世一劍,縱然知曉誰敢口言,便是提筆閣都視若不見,自然就不了了之,而陸行再次現世時去了滄州,一劍驚萬騎,雖然遠不及凌天宮那一劍來的駭人,但卻更讓人願意相信這才是枯劍冢的出世第一劍,至於為何陸行不去提及此事,或許只有與其暢談整夜的李在孝方才知曉。
滄然三尺三雖然為陸行在滄州所感劍意,但仍然帶著斬山之後的餘威以及枯劍冢百年孕養,其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劍道絕學,蘇問先以四種劍意登堂入室,隨後四劍合一領悟滄然二字,只是三尺三仍然不解,難不成只是要一把三尺三長的劍。
龍舌僅有七寸長,但其上的濃郁劍意卻憑空凝結出二尺六長的鋒芒,行步於積雪之上,蒼涼之意砰然湧現,薄冰透過雪層突顯而出,向前延伸出百丈,那道飛鴻碎裂冰川就在蘇問面前凝滯,一道更加磅礴的劍意破劍而出,蘇問並不停步,直衝向前,那道飛鴻幾乎貼著他的面頰層層崩潰,杜一辰冷哼一聲,當頭劈下,被龍舌彈開,蘇問步法花哨,一步踩著一步,直直穿過對方雙腳之間,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寸許不到,近到杜一辰能夠清晰感覺到從對方體內撲面而來的劍意,好是刺痛,慌忙抬劍從兩人之間揮過,然而就在他起劍的剎那,龍舌先一步落位,兩劍驚聲撞擊,長劍應聲斷開,一隻手掌恰到好處避開斷刃鎖住杜一辰脖頸,後者驚恐退步,卻始終脫離不開那隻手掌,隨後整個身軀被按入雪中,隨著那隻手臂拖行十丈,體內靈宮瘋狂轉動,就在靈力湧入經脈的瞬間,一股極寒氣息從對方掌心侵入他體內,將經脈中的靈力盡數驅散,順藤摸瓜般駛入靈宮之中,杜一辰頓覺不妙,看到蘇問眼中閃爍的瘋狂,雙手掙扎,被一劍貫穿雙掌,血如泉湧,可這些都抵不過脖頸處不斷湧入的寒意讓他心驚。
“認......”
杜一辰想要認輸,卻發現喉嚨被那股寒意侵蝕的知覺全無,更是在靈宮中肆無忌憚的衝擊著,六座靈宮劇烈顫抖,明堂宮終於被那股寒氣衝破華蓋,氣竅洞穿,在杜一辰後腰處炸開一處血洞,靈力傾洩,靈宮被毀對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不可逆轉的傷勢,他惶恐求饒的看向蘇問,口中無聲的哀求著,然而對方根本不為所動,第二處血洞從右胸炸開,劇痛扭曲了他的面容,可是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甚至連被洞穿的雙手都無法揚起。
當第三個血洞炸開時,杜一辰已然氣若懸絲,修為根基被廢去七成,一身立塵修為狂跌不止,終於道不同有些難言的看了眼身旁的府主,對方輕輕點首示意後,連忙飛身入場,而就在他躍下高臺的瞬間,蘇問拔出插在對方手掌上的龍舌,一劍刺下,道不同的喝止聲終究慢了,血水與飛雪混作一團,看臺上的眾人不知所措的癱坐在坐席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直到道不同掠身到蘇問身旁才看到對方身下瑟瑟抖動的杜一辰,而那一劍不偏不倚緊貼著對方右臉頰,右耳整整齊齊連根割去。
“這一場蘇問勝。”道不同連忙喝道,不覺鬆了口氣,隨後悄悄拍打著對方的肩膀低喝道:“老子快被你嚇死了。”
蘇問獰笑起身,衝著生不如死的杜一辰緩緩拱手說道:“杜師兄,承讓。”
他還沒有愚蠢到到當眾殺了杜一辰,就算此處是學府也仍然是北魏的學府,何況那位陛下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也許從那夜以後他也該好好思索一下之後如何在這位皇帝的勵精圖治之下繼續更好的活著。
“蘇問,你竟然對同門下如此毒手。”那日席間的一名縱院弟子怒聲呵斥道,氣竅被毀便註定杜一辰今後再無可能繼續修行,又被割去一隻耳朵,更是羞辱。
“沒錯,比試本就是點到為止,你這分明是蓄意殺人,教習,此等暴徒學府怎能容他。”有一人開口喝道。
道不同滿臉陰沉,總算是知曉為何府主大人要點名讓他來做這一場執掌教習,猛然轉身對著那幾人呵斥道:“比武本就刀劍無眼,何況本教習並未聽到杜一辰認輸,那麼蘇問所做的一切都符合規矩,你若有異議,可以在大比之後向學府主管提出,但是現在都給我乖乖閉嘴。”
“主子被人打了,狗腿子就忍不住出來咬人了嗎?如果不服,報上名來。”蘇問冷冷喝到,故意挑釁眾人,而這一幕在所有人眼中簡直是不知死活,即便你勝了杜一辰,可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穆晴梔不僅嘆了口氣,並非所有人都願意忍受一時的屈辱,蘇問不願意,同樣也有別人。
“梨中顯向蘇師弟討教了。”
“江棉向蘇師弟討教了。”
“曲南華,討教了。”
“夏長師......”
......
一共七人,向蘇問討教
。身形飛快退去的蘇問仍是被那道豁口追至腳下,猛然揮劍橫掃,這才斷住對方劍氣傾洩,胸口微微起伏,仍是被傷到內臟,腳下輕點,去而復返,尋到杜一辰一氣斷而為生的當口,短劍掠向對方脖頸,兩人出手皆是殺招,可場中教習見怪不怪,雙眼微眯猶如發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