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錯人了,該去找我師兄才對。”蘇問不以為然的說道,既然所有人都衝著師兄而去,又為何要難為自己這個才出世的雛兒。
李居承將杯中的水填滿,放在蘇問面前,問道:“誰不想做萬人敬仰,名留青史的救世主,你來京都難道不是為了這個來的嗎?”
蘇問接過那杯水,笑道:“水是水,酒是酒,並不是裝在酒杯裡就能變成酒,那些好聽的漂亮話我固然想要,但也有自知之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我只是個匹夫,如果皇帝做得足夠好,又何須有人救世?”
“那如果讓你來決定誰做皇帝呢?”李居承突然打斷對方的話,好似一聲驚雷炸的蘇問沒能握緊手中的酒杯,炸的沈半城捂著耳朵離開了房間。
“大人是不是喝醉了?”蘇問小心翼翼的問道。
“喝水怎麼會醉。”
“那一定是我喝醉了。”蘇問站起身決定離開這裡,他能感覺到再待下去將陷入到一個更加麻煩的選擇中,而他現在已經是麻煩纏身了。
“害怕了嗎?連聽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你又如何去尋找你想要的答案。”李居承高聲喝止住對方的步伐,語調的波動,似乎這位老人生出了動搖。
蘇問回過身來,輕聲問道:“你知道我要找什麼?”
“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當我還是個書生的時候,我以為只有縣官老爺才可用驚堂木,而現在我也有一塊,名叫佐朝綱,當我在國子監教學時,我寧願在金鑾殿中站上十年,也不願做一個連早朝都去不得,在堂舍中坐上整日的閒人,後來等我踏進了金鑾殿才知道,原來這裡除了皇帝也是有人可以坐著的,而當我真正可以坐下的時候,我又發現其實坐著並不舒服,尤其是當所有人都站著,而你坐著的時候。”
李居承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你想知道什麼,以現在的你絕對看不清楚,而當你有資格站在蒼穹之巔俯瞰整個九州的時候,任何事都瞞不住你。”
“哈哈,首輔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莫說蒼穹之巔我現在連那座金鑾殿都還沒正眼瞧見過。”蘇問笑道,有些牽強,就好像故意附合對方一樣。
“如此說來我當年豈非更加落魄,五年科考不中,家破人亡,站在觀月樓頂,其實只想縱身一躍,若是那時我死了,便沒有後世說的舉杯問天,也沒有今日的李居承。”
那雙略顯渾濁的深邃眸子看著蘇問,隨後一字一句的說道:“但那時有一個人對我說,李居承,你想要這天下嗎?”
面對如此空中樓閣般的話語,那名落魄至極的書生卻好似重新活過一樣,對著那人朗聲喝道。
“為何不要。”
......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門外的沈半城看到蘇問走出來,輕聲問道。
蘇問轉過頭看了眼房中的老人,癟了癟嘴道:“你要是敢聽,又何必躲到外面來。”
沈半城一笑而過,探過頭對李居承恭敬說道:“首輔爺爺,若是沒事,我們就先行離開了。”
李居承隨意揮動手掌,沈半城這才輕輕關上房門,就在這時,抬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觀月樓外匆忙進來,佳人入眼眸,心意暢然。
穆晴梔去而復返,朝著二樓的兩人走來。
“穆小姐去而又返是為何意,若是專程感謝,不如換個地方坐下細說。”沈半城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輕笑說道。
只是穆晴梔神色肅穆,可沒有要與他說笑的意思,轉而看向蘇問,沉聲說道。
“蘇師弟,你家中那位姓胡的姑娘,被杜一辰搶回府中去了。”
話音落定沈半城只覺眼前一花,二樓的憑欄被一股大力生生撞斷,再看時,蘇問已然衝出樓去。
沈半城沒有去追蘇問,而是半信半疑的看著對方,開口問道:“你如此肯定是胡姑娘,你們似乎並不相識才對。”
“蘇師弟他們回京時,我遠遠看到一眼,所以見過。”穆晴梔欲言又止,不自覺的扭過頭不去看對方的眼睛。
沈半城沉默片刻,好似做了個很大的決定,回身推開那座關上的房門,緊接著從中轉出的話讓穆晴梔震驚的半晌都沒能緩過神來。
“首輔爺爺,蘇問要是殺了個尚書,你能保他不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