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天曉閉目半晌,大袖一舞,瀰漫天際的仙家氣息一分為二,十位魔教長老聯手起陣將仙氣歸入靈器之中。
“多給你兩成,買我兩千教中弟子性命,渡世,這段時日我都會在郴州,你凌天宮若想來做客,我必親自相迎。”
說罷化作一道長虹朝郴州而去,若是今日到的不是官天曉,只怕背蔭山的兩千魔教弟子,十位魔頭以及那位即將成為新任教主的聖子都得葬送此地,渡世有這個自信。
渡世輕笑點首,聲音追著對方的身影遠去,“官莊主好意,老頭子心領了,只是初來北魏事物繁雜,想來短時間內無法討饒了。”
二人一言一語的客套,落在旁人耳中卻是一驚一乍的博弈,官天曉分明已然站在魔宗一方,而渡世也算老奸巨猾,你在你的郴州,我傳我的教義,井水不犯河水。
仙家氣息已然收盡,山崗上的周栩卿莫名多收了兩成氣息,卻也在此地留下了兩千紫甲軍,六位供奉,南唐北魏兩朝的宗門修士更是死傷遍野,還能說出名號的幾家除了買給魔宗與凌天宮一個情面,似乎什麼都沒得到,無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可誰又敢說什麼。
只等魔宗眾人離去之後,渡世才厚著臉皮大肆胡扯了一番,美其名曰四方豪傑齊聚背蔭山討伐魔宗欲孽,眾人也只能迎合的叫幾聲好,但是渡世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叫各門各派震撼驚呼。
“今日除魔,各位功勞凌天宮自當記下,問道天不日開啟,本座代宮主賜予各宗神符一枚,不惑境界之下可持此符等臨問道天,以觀天人之相。”
此話一出,眾人才都是心悅誠服的大呼誠謝神官賜福,兩大道行以及南離道等一流大教此前也僅是收到一枚神符,如今又得一枚,便意味著可以派遣兩位弟子,無疑是佔了莫大機緣,而那些二流宗派本就無望參與如此盛世,此刻無不是跪倒在地,感激涕零。
說不上是個完美的結局,但最終也都是皆大歡喜各取所需而去,至於氣昆浩然和小仙芝,有凌天宮大神官,誰人還敢有非分之想,只是蘇問目不轉睛的看著渡世,而對方也老不羞的與他對視著,終於蘇問先忍不住,收起所有的不悅恭敬拜道:“請神官大人救七貴一命。”
雖然有小仙芝的精血保住七貴一口氣,可四肢經脈已斷,丹田被毀,比之當年的蘇問並無兩樣,也許別人無法體會,但對蘇問來說那樣活著與死了全無差別。
“救他不難,關鍵在你願不願意捨棄。”渡世輕聲說道。
聽對方如此說道,蘇問頓時喜上眉梢,連聲道:“只要能救七貴,捨棄什麼都無妨。”
“需要你體內那顆點硃砂。”
“拿去。”蘇問沒有猶豫開口說道。
渡世搖頭輕笑道:“你先別答應的這麼快,你能有此刻的成就多虧了那枚點硃砂,一旦失去,你便要重回曾經模樣,甚至性命難保,如此,你可還捨得。”
“捨得。”蘇問一口回應。
這一次渡世露出了錯然的神情,輕撫長鬚問道:“你不怕死嗎?”
“怕死。”沒有人比蘇問更怕死,因為他是好不容易才活到現在,所以才會願意為了活下去而不擇手段,但對於七貴,那應該是比命更重要的存在。
“明白了。”渡世輕輕點頭,枯瘦的手指猛然探出點在蘇問眉心處,一股吸力從指間迸出,好似貫穿了蘇問的四肢百骸,肉眼可見的道道精華從蘇問體內彙集到眉心處,一枚淺紅的印記越發濃郁,直至一顆硃砂從面板下滲透而出,而就在那硃砂脫離的剎那,蘇問整個人好似丟了魂般頹然倒地,夾雜血絲的汗珠從面板下鑽出。
“我再問你一遍,舍不捨得。”渡世輕聲問道,只有瀕臨死地才更能體會活著的好,此刻誰都看得出這一顆點硃砂只夠救一人,就連先前對蘇問失望透頂的牛霸天都詫異,明明是自私的人類此刻究竟從何處生出的勇氣搖頭拒絕。
“我那徒兒看人比他師傅更準啊!”渡世自言自語的將手中的點硃砂按在七貴眉心,瞬間消散,隨後另一隻手運起聖潔光輝順著對方斷掉的經脈徐徐轉動,竟是真的如傳聞中所說那般活死人,肉白骨,新生的經脈恢復如初,丹田中一股生機蓬勃而出,老者嘴角輕笑,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光輝再度灑下,不但是七貴傷勢復原,修為更是一飛沖天直入立塵境界。
見此,蘇問欣喜的一笑,四肢中傳來的冰冷感覺,體內一座又一座靈宮轟然關閉,還未好好感受過的充盈靈力此刻正逐漸離他而去,再過不久他便要重新跌落會起凡境界,永恆的起凡境界。
如此大起大落對於任何修士而言無疑都是最沉重的打擊,甚至比孟良還要徹底,畢竟後者追尋的是不破不立,悟道三載兩度跌境只為尋求更高的造詣,而蘇問卻是徹徹底底的跌落凡塵,朱雀低鳴,墨筆暗淡,銅錢落地,人面滄桑,垂柳枯竭,羅盤停轉,還有那座古樸的石門也在陣陣腐朽之力下變的淡泊,隱隱要從宮門之上剝離,七座靈宮關閉,僅剩最後一座泥丸宮也是金龍低首,不到一年開八座靈宮隨時可入立塵修為,卻也在短短一瞬化為烏有。
即便蘇問再如合豁達,此刻也難掩失落之情,就在這時一根青蔥玉指輕輕按在他的眉心之上,一股暖意頓時從眉心湧下,蘇問枯竭如沙漠的身軀好似久旱逢甘露般拼命的吸.允著,在其眉心上一顆鮮紅硃砂噴薄而生,一座座靈宮重塑,帶著更加強橫的氣息轉生而起,金龍咆哮而出,映照著那張完美無暇的臉龐。
“為什麼。”蘇問怔怔的看著眼前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