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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從道中觀而來,未過灕江卻停步,仰望遠方連線天地的氣運,雙手前躬拜道:“弟子餘半歲見過祖師。”
隋半語低眉淺笑,手扶長鬚,先師隋半語,半語得天道,後生餘半歲,半生方不惑,其實道不分先後,不尋早晚,皆是道,“退去可好。”
沒有理由,更沒有情分,但餘半歲沒有猶豫,再度拜手道:“弟子領命。”
道中觀觀主被人一語退回觀中。
南唐御弟手持九錫禪杖,身披錦襴袈裟,早於一年前離開建康,路中逢廟燒香,逢佛拜佛,遇塔掃塔,從南唐親至北魏,在燕山京觀前做了一場法事,三日前他來到一座寒磣的小廟,廟中只有兩個和尚,卻沒有主持,佛教起源北魏,這位南唐高僧曾在三佛寺修行一年,最後卻是打翻了菩薩像離山而去,他在這廟中看到無數眾生相的佛像,喜形於色,虔誠拜於大雄寶殿前那尊無面佛祖前。
“阿彌陀佛,小僧修行不足,便不去攪擾那凡塵俗事了。”
天山劍池在南唐的威名早已蓋過枯劍冢,卻遲遲不得凌天宮正名,尤其這一代劍池中出了一位劍痴,一路北上,在滄州勝過一名白姓劍士半劍,心頭悵然,要找那位枯劍冢的當家劍魁爭一爭劍道正統,在劍冢外坐了半年不得果,那一夜他遙望平京有一劍驚涼了半個京都,提劍而去。
北魏更近,見天地生變,便是連棺材中的枯屍都睜開了眼睛,武榜前五皆是南唐人士,第六位是蘇問在都司府中見到的那位老者,此刻對方正與一名女子飲茶。
“宋老鬼,你非要此刻與我飲茶。”女子冷笑道。
“不只飲茶,更是救你,你等了大半生好容易從你那死鬼老爹手裡奪了個天下第十,不忍看你送命。”
自古以來月旦評上便少有女子出現,何況武榜前十,站在門檻上已經勝過男兒無數,女子眉梢輕佻,輕聲道:“那為何不去攔那人。”
宋老冷哼一聲,脾氣古怪的罵道:“那傢伙日日想將我坐在身下,隔三差五便要與我打上一通,我這把老骨頭那裡禁得起這番折騰,最好他死在那裡才安生。”
“你說那位天下第三會不會捨得錯過這等機遇,也許他能將武道巔峰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女子含笑,眉宇間盡是沉醉,天下第三的官天曉,以立塵境界卻坐的無比安穩,若是真能突破武道極限,只怕連莫渡都要退避三舍。
“那是他的事,老頭子我懶得摻和,只想在晚年不要落個晚節不保就好。”宋老輕嘆道,這世間總有太多的人不知足,太執著,比如同樣是天下第三,都是想要大逆行事的蠢貨。
酒肆中鼻子通紅的董昌平醉眼朦朧,遙望遠處白鶴輕起,滿臉回憶,口中不覺淺唱。
“天降謫仙三千意,酒中魁,劍無敵,八斗文章生風流。
世人笑我多瘋癲,五花馬,千金裘,呼爾將出換美酒。
奈何英雄尋悽悲,指彈劍,舞美娘,不憐青衫思紅裳。
長嘆息,短嘆息,蜀道草堂,西楚南牆。
天上早無蜀仙在,人間難見楚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