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不同程度甚至是大相徑庭的選擇,結果卻是一樣,常明端起茶壺的手懸在半空,不知該向左還是向右,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將手中的茶壺放下,眼中疑惑的問道:“栩卿,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這時周栩卿又從一旁拿過一個杯子放在桌上,輕聲說道:“我並沒有說杯中的水越多就越好,杯子總有個量,如果裝了它裝不下的量就會溢位來,撒得到處都是惹人煩心。”
常明眉頭微皺似乎明白了什麼,沒有打斷對方的話,安靜的聽著。
“李在孝這些年所做的事情不論好壞都是在向自己的杯中裝水,也許他應該是一個大許多的杯子,可總有裝滿的一天,功高蓋主的事情很好做,難得是如何把水滿在杯口而不溢位來。”
說著周栩卿將右邊的杯子拿起,將其中的水倒入了新拿出的杯子中,然後放在常明面前。
“岐王?”
周栩卿笑而不語,“朝廷需要一個可以裝更多水的杯子,只要在他還沒滿之前,他的價值就絕對勝過一個小杯子,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捨棄無數個小杯子,都不如一個如李在孝這樣的大杯子有用。”
“此刻大人想要摔碎這個蓄水的杯子,就等於逼著李在孝被裝滿,這一點很多人都願意看到,可是當這個大杯子被討厭了,摔碎了,過後難免惹人思念,用的人就會覺得不適應,這時候該怨恨誰呢?”
“可我也是在替皇上分憂,照你這麼說,豈不是無解死局。”常明驚聲問道。
“所以大人這個杯子裡最好一滴水都沒有, 沒裝水的杯子才更有利用的價值。”
常明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擺放的三個瓷杯忽而笑了起來。
“不過古大年之事蹊蹺甚多,第一,為何岐王殿下如此明目張膽的殺人,甚至是故意孤身做餌,第二,古大年自作主張的計劃為何秘而不報,想要邀功不假,可也不該隱瞞如此之久,第三,方才三道口傳來的訊息,陰曹的人曾經找過古大年。”
常明瞪大了眼睛,臉上神色複雜,話吐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幾番轉變化作了簡單幾個字,“陰曹,李在信?”
“據我所知,正是因為他,古大年才徹底動了殺心。”
“這不可能,李在信與李在孝最為親近,他這麼做不等於是背後捅了李在孝一刀。”
周栩卿點頭,將桌上的三個杯子放在一邊,又拿拿來兩個茶壺,“大人該知道茶壺不止一個,拿茶壺的人自然也不同,大人可選好站在那邊。”
常明連忙坐直了身子,畢恭畢敬的請教道:“還請栩卿指點。”
“要我說現在一個都不選,但是岐王必須除掉,這樣對兩家都有交代。”周栩卿點到即止,有些事可做,有些話說出來卻是大逆不道。
“另外,穆長壽穆都司,不論此事是否與他有關,都不可掉以輕心。”
常明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聲道:“穆長壽這個老東西,要不是當初與我有些交情,他能夠坐到都司的位置,且不說其他,呂登科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出這麼多人馬,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李在孝一早便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
“還有關於古大年之事,一切罪證都以坐實,我只是好奇為何呂登科就這樣殺了他,不過大人最好親自遞折請罪,讓聖上降罪一番,另外摺子中將岐王在其中的功勞盡力誇大。”
“此事就無需栩卿掛念,我做了十多年的官,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岐王藏了這麼多年,可不就是擔心惹人非議,李在孝這次明哲保身殊不知是將他推到臺前,那我就給你加把火。”常明冷笑道。
周栩卿恭敬一拜,臺階下眾多門生客卿立刻心領神會的齊聲道:“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