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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滄州木屋 第九十六章 欠你十世,一一償還

青鋒郡城中那座無比奢華,日進斗金的散仙樓,今日異常的冷清,大門緊鎖,只在今天早上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敲門而進,開門的是一名女管事,常去的人都管她叫連衣,這並不是什麼好名字,尤其是從青樓之中走出,女子如衣卻不如意,連衣一身,只求一人。

書生入樓,開口一語,“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難養也,是男子的悲哀,小人也,男子尚且不如,在下譚君子,想見一見王慶珂先生。”

曾經燈火通紅,滿堂通亮的散仙樓內此刻只是漆黑一片,沒了尋常的食客,樓上少了輕歌曼舞,似是而非令人心酸的談笑晏晏,樓下少了煙霧繚繞,莫名其妙讓人心惡的一擲千金,整座樓內寂靜無聲,彷彿往日的繁華都只是幻象。

譚君子是讀書人,更是個窮酸的讀書人,好不容易有的些閒錢要麼換了幾本子曰,要麼就是去尋常酒樓中吊一吊肚中的酒饞蟲,士子談笑, 且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自語風流客,戲遍人間萬花深,這些對於他來說非禮勿聽,勿言,勿視,然而今日鼓足勇氣踏足其中,才知曉所謂風流,所謂風月,怎一個苦字了得。

這一次,王慶珂沒有在密室會客,整座空曠的散仙樓何嘗不是一座最大的密室,困住他的人,更困住他的心,甚至沒有勇氣踏出那扇門,去觸碰人間的光明。

譚君子拱手作揖,王慶珂探手入座,桌上無酒,只有兩杯清茶,連衣識趣退去,臨別時淚花泛泛,一條蜀錦手帕被那雙芊芊細手攪爛。

“想不到最後時刻來看我的人會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這便是我與這世間最後的牽連,微弱至極。”王慶珂神情憔悴,早已殫精竭慮的他這幾日強撐著精神行完最後一事,此刻終於再也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閉上眼睛。

譚君子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回念起青鋒百姓口中欲殺之而後快的王屠夫,有不值也有值得,正如他大罵了李居承五年,不仍是被世人視作一個鬱郁不得志的瘋子。

“素未謀面才好,今日只是一介書生向先生討教,斗膽一問,先生可曾後悔。”

王慶珂以茶代酒,蒼白的嘴唇抿著一杯清茶,面色枯槁,可精氣神卻是鬥牛沖天,“何為後悔,我不是天,不知命途幾何,只知走完一步才知那一個選擇更正確,如果這就是後悔,那我後悔之事太多。”

說罷,眸光看向遠處的漆黑,那裡分明有一處淺淡的輪廓。

“既然如此,此生漫長,若是一死,那後悔之事豈不是成為註定,死人已死,生人節哀,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悔恨,良人尚在,先生不負百姓,卻唯獨要負她?”

王慶珂搖頭苦笑,聲色竟有些悲涼,“王慶珂生時身背屠夫之名,亦可站的頂天立地,做不到如螻蟻般苟且偷生,最後一絲讀書人的氣節,我終究是逃不過沽名釣譽,我救她一命,欠她一情,就容我無賴一次,兩清好了。”

譚君子沉默不語,因為暗中良人奉劍而來,一步踏出,今生你我兩不相欠,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赴死之時王慶珂不曾落淚,唯獨眼前佳人,最懂人心,也是最痛。

“不用守我,自己去吧!你不欠王慶珂什麼,我欠你的,下輩子還你。”

女子強忍悲泣,露出一張算不得微笑的容顏,最後一眼,你心我念,也要為你留住這世間最美麗的笑臉,“不要你管,這輩子你欠我的還不夠多,我要讓你愧疚,愧疚的在地底下也睡不安生,要閻王老爺罰你把此後的命都判給我,一世,十世,永遠。”

說到最後,連衣再也忍不住心頭的積壓,淚水如泉水湧出,打溼了紅妝,想用手去擦,卻被王慶珂一把抓住,從不甜言蜜語的讀書人不知與誰學的幾句漂亮話,卻比任何人說出來都要真心。

“好看,這麼好看的人兒閻王老爺肯定會滿足你的,罰我第一世做一陣風,親吻十萬次你的臉頰,第二世做一井水,牽百萬次你的手,第三世做一場雨,擦去你的淚,讓你此生不要哭泣,第四世做一片雪,為你梳髮,從青絲到白首,第五世做一顆樹,給你遮風避雨,第六世做一朵花,搏你一笑傾城,第七世做一顆草,護住你不染塵埃,第八世做一頭牛,給你耕一片最肥沃的土地,第九世做一匹馬,帶你看世間最美的景色,第十世重新做人,陪你做遍之前的每一件事。”

連衣破涕而笑,手掌拍打著王慶珂的胸口,幽怨的低聲罵道:“那還不得等死我,我要你第一世就做人,也不用你做那麼多,只要陪我一生就夠了。”

“好,那你要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要落淚,否則我就要多做一世的雨,好好活著,不然我會找不到你。”

連衣點頭,最後的溫情照亮了她枯死的內心,譚君子深吸一口氣,也許是明知這樣的結果,沒有強迫,王慶珂可以活著,正如他之前所說那般,無名無姓,從此世間再無此人痕跡的活著,究竟是揹負不起這麼多年來的怨恨,還是鬥不過內心最後的讀書人氣節,譚君子不去分辨,只是靜靜的看著一場沉重的謝幕。

王慶珂收拾好這些年所蒐集的古大年與常明的罪證,整齊的放在桌前,接過佳人手中的寶劍,緩緩走回密室之中,這醜陋的一生就在此處終結,連同心頭的黑暗一起死去。

半個時辰後,譚君子推開房門,王慶珂端坐在桌前已然沒了生機,脖間的傷口凝結成痂,在最後他保全了所謂的氣節,十分體面,送行之人,有一佳人,有一知己,死後有七尺容身地,有一塊立志碑,此生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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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青鋒山上,香客下山,仿若真的與世隔絕,只是那一日,自在神仙不自在,斬神刀下無神明,有罪之人死有餘辜,無辜之人死有一冢,這是蘇問對他們的保證,也是唯一的彌補,逼死人的是世道,能改變世道的卻是人,說到底還是人殺人,不管好人還是惡人,從來都不需要說明。

百姓安居,無人知曉在這一天之內接連發生的事情,第二日散仙樓會被查封,一干人等論罪懲處,為首之人王慶珂畏罪自殺,大快人心,青鋒山依舊香客流連,只是滿目的生面孔,奈何信徒敬畏的是神不是人,只求一支平安香罷了,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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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匪山寨的擂臺上站著兩名立塵宗師和一有可能是不惑高人的陰曹來客,古大年想不到,因為在他眼中開靈境界的莫然言已然是修途的巔峰,古府裡的管家也想不到,那個總是與自己笑臉寒暄的客卿,只需吹一口氣整座府邸的人就要死去一半。

但是更讓蘇問想不到的是,這個從始至終都如同古井不波的男子在那名乞丐面前第一次變換了神色,哪怕僅僅只是嘴角微弱的抽動,也都讓人發自肺腑的認為不可思議。

“賞善司,你敢是不敢!”許木子前跨一步,語氣中竟是多了一絲威脅之意。

韓客卿眼中終於露出一抹凝重,將手中的善簿合起,不動聲色的說道:“許木子,你要與我為敵嗎?當年你棄道為世間守歲五十年,難不成今日要與世為敵。”

“哈哈。”許木子大笑起來,話語更加強勢了起來,“你賞善司代表不了世間,陰曹不行,凌天宮也不行,老夫為世人守歲,與天證道,你區區一個魑魅魍魎,便是往前五十年,誰敢與我為敵。”

如此豪邁霸道的話,蘇問聽的熱血澎湃,並沒有因為其糟粕的形象而折損,往前五十年,那是九州大陸最具氣運的黃金時段,天驕輩出,隨便一人扔到現在也都是武榜前十的存在,除了那個從月旦評出現以來便無人撼動的凌天宮宮主外,如今的江湖水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這其中一部分原因在於那一時代各派的天驕同時殞落問道天,導致江湖出現一段青黃不接的昏暗事端,另一部分則是凌天宮將當初被第一帝皇和枯劍冢開派祖師引入世間的氣運強納入問道天,讓此世間驚豔之才少之又少,修行一途難上加難。

許木子既然敢誇下如此海口,那自然是有理有據,南追星沒有反駁,韓客卿也不敢做答,即便此刻對方因為囚禁問道天多年修為大不如前,但這股五十年無人可稱敵手的豪邁霸氣依舊不容質疑。

“既然如此,只有得罪了。”韓客卿緩緩整理好衣衫,畢恭畢敬的衝著許木子深深一拜,長揖及地,許木子身形巍峨不動,猶如青山聳立,從容不迫的接下這一禮拜,隱約可見其身旁盪漾起陣陣漣漪,因果之力不許加身,我與天證道,區區竊天手法不足為懼。

不比修為,只談意境,許木子早在五十年前便聞道世間,眼界之中那裡容得下一個不惑修士班門弄斧,更何況還只是一個以旁門左道竊取道法的偽不惑。

“你若還是這般執迷不悟,今日你一個人也殺不了。”

韓客卿直起腰身,面容帶笑,剎那間身後氣沖斗牛,磅礴的威壓自天地間生成,比之先前更顯崢嶸,彷彿變了個人一般,如果說之前還只是在不惑邊緣徘徊,那麼此刻赫然是實打實的不惑強者。

“晚輩這一拜,拜前輩為世人守歲五十年的善因,也是這一拜,從此一筆勾銷,仙人許木子已死,凡人許木子當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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