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說這些幹嘛!我是僕人,照顧你是應該的。”
“如此嗎?那你覺得我幫她是為了什麼?你說可憐,我施捨乞丐因為可憐卻沒有好報,我答應送巧巧去一氣宗,說到底是因為你喜歡她,而且她送了我一個神木雕,這不是一頓飯就能換來的,至於為什麼會答應王主管,並不是因為他跪我,而那些可憐的百姓,我看不見自然就不會可憐,只不過是還矮川在一氣宗上的恩情,我一直把自己當作一個講規矩的人,可規矩從來都是我自己定的,有利可圖也好,問心無愧也罷,都只是為了自己而已,這麼說你還覺得我算是好人嗎?”
小僕人不說話,也不敢說話。
“以前我以為那些行走江湖的俠客不求回報,最多求一個微名,其實都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可直到我真的親自走入了江湖之中才知道,俠客二字有多難,我再問你,你覺得那位王主管是壞人嗎?”
七貴想了片刻,堅定的說道:“肯定是,他明明知道古家父子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還助紂為虐,而且他還是散仙樓的主管,少不了做過更加過分的事情。”
“可他為了青鋒郡百姓跪我,你說過他是個目中無人的傢伙,程濤也是一個,這樣的人才真是怪,讓你說不出他的好話,卻也打心裡說不出一句壞話。”
“少爺,你今天說的話怪怪的,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蘇問輕笑一聲,搖頭站起身來,“也許吧!就當我酒喝多了說胡話,你要是想幫她就去,反正錢都在你那裡。”
七貴詫異的看著少爺,明明沒有喝酒又怎麼會說胡話,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看到少爺遠望著天邊,一咬牙重新擠回到人群中,從懷中摸出一百兩的銀票,甚至不等對方道一聲謝便抽身離去了。
蘇問看在眼中,原來出了木屋自己真的變了許多,而瘦弱小僕人依舊是那個在雪天用胸口為他焐熱饅頭的傻小子,“矮川,你說過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越是光明,黑暗面就越大,以前我天真的認為自己的光明足夠照亮整個世界,現在看來只是因為我不願意去相信這世間的黑暗而已。”
七貴興高采烈的跑了回來,對於這個吝嗇到骨子裡的傢伙來說也許這是第一次笑著把銀子拿出去,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兩個麻衣少年,一頭骨瘦如柴的驢子身影漸行漸遠。
......
散仙樓中王慶珂寫好一封書信,卻在即將裝入飛往瀾滄郡的信鴿腿上的竹筒中時猶豫了,最終笑著將信撕碎,取下掛在牆上的青鋒寶劍,緊貼在胸口處劃出一道觸目盡心的傷口,直到鮮血沁溼了那件素衣,算了算世間才悄然從後門離去,騎上一匹快馬直奔郡守府而去。
既然在散仙樓摘下面具,蘇問就已經決定在青鋒郡大鬧一場,也沒有小心翼翼的去偏僻的地方尋找藏身之處,而是光明正大的住進了一家普通的客棧,等待著那些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去而又返的眼線。
房間幽靜,蘇問更是靜坐不言,舌頂上顎,神識出泥丸,即便依舊無法吸收絲毫靈力,但他還是不勝其煩的一圈接著一圈的在體內運轉著靈力,身上的傷口已經結巴,除了肩膀和腹部的貫穿傷還在隱隱作痛以外,已經沒有大礙。
可以說是生死之間的決然讓他從六等躍增到了四等起凡,手指輕甩,一道勁風呼嘯而過,吹熄了桌上的油燈,房間頓時有暗了幾分,即便有陽光從視窗對映進來,卻還是生出了半間屋子的陰影。
密林中的一戰,在南追星的指點下,蘇問摸到了用念力調動靈力的關鍵,方才的一指滅燈,其中用了不少的巧力,起凡修行過五等是一道門檻,五等之前僅僅能夠用靈力滋潤體魄,可若是沒有狠下心思的磨礪,仍是不如尋常武夫,蘇問雖然已經是四等起凡,可由於無法自主吸收靈力,所能依靠的仍是近乎於練氣士的手段。
南追星的檀溪指可穿四五棵一人環抱粗細的樹幹,若是換成軍士所穿的重甲應該也不會差多少,只是對方畢竟是立塵境宗師,加之他聞名天下的兩項絕技,一是輕功身法,而就是指力暗器,蘇問要想達到這種境界,只憑苦練,十年雖然有些誇張,但沒個三兩年的功夫,絕無可能。
但好在蘇問因為無法自主吸取靈力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服用七貴的血,且不去論是否因為如此導致七貴從開靈境界跌落起凡,只說那融入血液中的靈力被蘇問強行咽入腹中沉寂在體內,日積月累下來就像一座還未開啟的寶庫,等待他慢慢去消化。
若說就靠著這種從外界強行納取靈力是否有可能突破開靈境,單單是十成吸取一成所需要耗去的天文數字就足以讓世間九成的修士望而卻步,用如此龐大甚至足夠培養立塵宗師的資源去堆出一個開靈脩士,就算是凌天宮也做不出這種手筆。
蘇問收回了心神,與其在這裡憑添憂愁,倒不如順其自然,眸光掃過門口,正好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有貴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