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還是沒能狠心的發掘一下四肢如枯枝般瘦弱四蛋的潛能,打發身後那名長髮飄飄的男子下驢,男子不可謂優雅,腳下輕點如秋葉過池塘點起絲絲漣漪,額前一捋白髮自眉眼垂下,十足的美男子。
“三哥,你這樣招搖過市,我怎麼感覺跟你在一起更危險。”
小僕人偷笑一聲,也不顧路過女子如火燒般灼熱的目光在男子身上肆意拉扯著,“三爺,你這麼露臉,就不怕官府的人找你麻煩。”
即是三哥也是三爺的男子將額前的白髮梳向耳後,露出一張俊俏卻並非陰柔的臉頰,高挺的鼻樑,尤其是那雙眼睛,任誰看去都覺得含情脈脈一般。
“來的時候才和他們打過交道,那個小王爺對你還真是不錯,十幾名好手,外加一位開靈境界的武夫,這等陣容,只怕想要找你麻煩,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蘇問嘿嘿一笑,倒也是意料之中,陳茂川既然捨得把岐王寶章交給他,那自然是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伎倆,當然不能眼瞧著棧道讓人拆了根基不是,還未等他得意起來,對方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擺明一盆冰水從頭到腳。
“不過我都給打發走了,你既然得了一氣化三清的造化,總要找人打磨打磨,就算沒了這份情緣,你師兄也會找人來尋你麻煩。”
“那你說保我百里無憂的。”
男子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無憂又不是無傷,你若不死,保證你每天笑的開心。”
蘇問皺了片刻的眉頭隨即展開,將手中的糖串又遞了過去,“三哥,要不再來一口。”
“不了,這東西吃多了牙疼。”
......
離開木屋後,曾經那個不知怨天尤人是何種心情的小少爺更加不會懂的什麼叫做命運多舛,在草屋他懂得了生命的脆弱,在雪山看到了修者同樣無奈,一氣宗裡,他見過了以一命換一劍的上官靈兒,十四戰仍不言敗的黃蠻兒,三度跌境的孟良,心中不可能沒有感慨。
譚君子說男兒要想在這個世上闖出個名堂,要麼學文要麼習武,那一樣能走出個登峰造極,這世間都少不了你的痕跡,不說流芳百世,至少五十年間你們都得記住我姓甚名誰。
蘇問自認讀過很多書,可距離文人還差著十萬八千里,便是連聲讀書人都稱不上,難得終於有了修行的希望,山野篝火旁,那聲你看我日後做個丞相如何,說的出口,可不僅僅是嘴邊的一番痛快。
看多了書中的道理,在意的不多,唯一的希翼便是日後走在街上,總還能有幾人驚訝的喊出一聲,莫非你就是蘇問,流芳百世永遠只有那麼一小撮,可這一小撮裡面憑什麼不能有我蘇問的位置,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但也有寶劍鋒從磨礪出,道理都被古人說完了,蘇問不知道哪一種更正確,既然師兄選擇了後者,那便是對的。
......
長門郡郡守府中,陳茂川接過傳信,臉上的驚色一閃而過,“好個一氣宗,好個盜聖南追星,蘇問,你真是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
婁嵐晉雖然勉力沒有變換臉色,卻還是掐斷一根鬍鬚,輕聲問道:“殿下,是否要他們繼續跟著。”
“不用了,王將軍已經在路上,只是收拾了幾條小魚而已,還有幾根釘子埋得深,十三叔既然捨得把滄州交給我收拾,那就要在離開前整理的漂漂亮亮的才好,那位左布政使大人想必已經聽到些風聲了,我要讓他把這些年吞的銀子一個不剩的全都給我吐出來。”
冷風習習,偌大一座府衙中如同下了一場血雨一般,籠罩在一片血色之中,七十三具屍體,有那位滿心盤算的徐大人,還有那生的狐媚的小妾,還有無辜的丫鬟僕人,陳茂川深吸一口氣,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冷漠,無情的岐王殿下,有些人本來可以不殺,但此刻卻一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