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一雙最善察顏觀色的眼睛細細大量著右側兩位師兄,見到兩人嘴角同時上翹,這才鬆了口氣。
聚氣道所在隊伍立即分出一條道路,只見一負劍少年緩步而來,神色略顯木納,抬頭看去高臺,見著師傅又在向自己擠眉弄眼,緊繃的小臉快要擠出兩滴眼淚不可,回想起先前師傅的話,百般品味不解其意,他一心以劍問道,要麼勝,要麼敗,何來的明面上勝,暗地裡敗。
少年依舊走上臺前拱手道:“聚氣道,寧臣畫,請賜教。”
陳茂川掃了眼對方,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就已經是一等起凡修為,倒是不錯,輕聲道:“此戰交給我,保管拿下。”
蘇問搖頭不許,對方挑戰的是自己,你又以何種身份出戰,輕飄飄的從口中吐出兩字,“認輸。”
全場譁然,還未交戰便先言敗,沒有半點膽色可言,若是這種人都有資格登臺,那還不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在我一氣宗頭上拉屎撒尿了。
寧臣畫心頭一喜,腦子不夠靈光的他正琢磨那句矛盾話語,聽到對方主動認輸,不由自主的長舒一口氣,說到底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不覺得對方有何出醜,倒是免去了自己的不自在,再抬眼看去,本就不存在幽怨的目光多了幾分善意。
拱手說道:“承讓。”
蘇問平靜回禮,繼而撇過頭看向穩坐如山的上官靈兒,嘴角的笑意卻是深意十足,然而對於後者而言不過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不為所動。
陳支念眨動著眼睛,自己多番策劃尚未露面就被一句認輸胎死腹中,當下不知是喜是憂,原本只要對方出手,不論勝負,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讓兩邊都不難堪,只是誰能想到是如此的結局。
此刻如芒在背的旬程臉頰微動,拘謹的模樣不像一殿之主,像個受氣的書生,本就不大的聲音,此刻更是隻有寥寥幾人聽見,但隨著凝氣道隊伍分出一人後,眾人也能猜出大抵是和陳殿主相差無幾的話語。
宋賀盯著那名出陣少年,神色有些不悅,坐在最邊上旬程立馬縮在一處,全然不去回應對方的目光質問。
出戰的自然不是凝氣道最富兇名的黃蠻兒,但也是一名一等起凡的好手,只是還未等他開口,就又被蘇問二字退回了陣中。
“認輸。”
這下場中的譁然多了幾分嗔怒,尤其是見到蘇問那般吊兒郎當的模樣,似是全然沒有將這次盛典看在眼中,如何不讓他們生氣。
一名弟子起身怒斥道:“你若不敢比就趁早滾出一氣宗,裝模作樣讓人作嘔。”
“哼,以為搭上散氣道就能一步登天,不過是一座荒廢多年的廢道,還想翻天不成。”
只道了兩次認輸便沒有任何回應的蘇問除去兩次起身回禮外一直安靜的坐在原處,任你東南西北風,我自紮根不放鬆,面對眾人的責罵充耳不聞,但還是第三次起身,朝向上官靈兒的方向,輕聲問道:
“採氣道,可反對。”
一聲話語瞬間將所有的目光再度聚集到了上官靈兒的身上,更不知道這小子何來的勇氣,連續認輸兩場,難道是要一舉壓過採氣道,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手段,可在所有人的眼中卻是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謀劃,因為那人是上官靈心,就是不敗。
有人偷笑,有人竊喜,也有人嘆息,這種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實,並不需要更多的思量,一座沒落的散氣道終究還是差了許多。
宋賀五指合攏捋過鬍鬚,言笑晏晏的看向那位神色悠然的掌教師弟,說道:“師弟,爛泥扶不上牆,師兄說的可是這個道理。”
常清泉沒有開口,因為已經有人替他開口了。
“採氣道,無異議。”
上官靈兒冰冷的聲音傳遍場間百丈地,因為足夠安靜,才將這聲音突顯的更加洪亮,比起宋賀親口說出更具威力的,莫過於當事人的一番不緊不慢的認可。
一座沒落至今的散氣道,一座如日中天的採氣道,一盛一衰,正好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