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官靈心握在扶手上的青蔥玉手猛然緊握,將那張黃梨木製的扶手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上官靈心因為身材不高,所以總是坐著和人說話,這早已經是一氣宗人盡皆知的事實,但知道並不代表可以說,看破不說破這是大智慧,只不過這樣的智慧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展現的,西蜀的那個可惡女子,以及眼前這個小子,都說了同樣話。
凌厲的勁風沒有徵兆的赫然湧現,吹散了蘇問的長髮,吹亂了他的衣衫,一道道傷口劃破麻布,侵入皮肉,上官靈心眼角跳動,凝聚的靈力在虛空中顫動了一下,五步距離已經很短,蘇問又上前了一步,一步之差承受的壓迫十倍不止。
陳茂川終於忍不住動了,拼著重傷至少保住蘇問一命,只在抬起手掌的瞬間,整座大殿的激盪氣機立即煙消雲散,蘇問緊繃的身子赫然鬆懈了下來,卻依舊站的筆直。
上官靈心冷哼了一聲,冰冷的目光在大殿之中尋覓著,沒有落在陳茂川的身上,因為打亂她氣機的人並非是這個抬起手卻還來不及做什麼的傢伙。
悠長的哈欠聲緩緩響起,就在不遠處的書架旁一道慵懶的身形悠然自得的走出,更像是一個醉漢,腳下虛浮。
“為什麼總有不開眼的傢伙要跑到這裡來擾人清夢,你若真有能耐,一週之後觀天台上坐的必然是你,現在嘛!嘖嘖。”
懶人砸了咂嘴,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從懷裡取出已經發硬的饅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呼。”
上官靈心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依舊冰冷的停在了蘇問身上,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的確不能把你怎麼樣,如果你執意如此,一週之後你可以給你向我挑戰的機會,隨便你用任何方式,輸了就給我乖乖滾下山去。”
“凡是都要講規矩,掌教既然已經將蘇問定為登臺的人選,所以要挑戰也該是你,再者,如果是你輸了,是不是也要乖乖滾下山去。”懶人咬著饅頭不緊不慢的說道,卻話粗理不粗。
挑戰與被挑戰,似乎其本身就代表了特別的含義,上官靈心是宗派驕女,蘇問只不過是一個連起凡境都沒有的凡人,所以前者接受後者的挑戰是一段無畏而又可歌可泣的佳話,可這樣的身份如果顛倒過來,除了深深的羞辱,上官靈心再想不到任何可以讓她忍住怒火的詞語,所以明知道事實如此,她還是要改變,因為強者可以改變任何規矩。
懶人是個例外,他足夠的透明,以至於直到昨天宗門內的弟子才想起還有他的存在,然後敬畏,但對於上官靈心來說,只在前一刻她才終於將對方放入眼中,但是她不會像尋常弟子那樣表現的驚愕,能表現的唯有更加氣憤。
此刻躲在殿後的李誠然臉上快要笑出花來了,一氣宗裡有那個敢這麼頂撞這位姑奶奶,咱老李的徒弟就是不一樣,卻絲毫沒有羞恥的想到自己先前是何等的狼狽。
一旁的七貴不知道對方在笑什麼,只是想起昨日懶人師兄一人戰退百名採氣道弟子,那樣的風采才是真真讓人羨慕,而自己只是一個被嚇得只敢逃到殿後去找小鬍子來救場的膽小傢伙罷了。
上官靈心離開了,來的時候整座殿宇如若重煥光彩,走的時候又像荷塘之中最豔美的蓮花消失,只剩下滿池的淤泥再無美感可言。
蘇問才發現後背已經被汗水沁溼,如果方才沒有懶人出手,此刻他會更加的狼狽,衝著懶人誠懇的拱手作揖,而對方一如既往的視而不見,吃完手中的饅頭,又退回書架後睡覺去了。
陳茂川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聲音有些不安的說道:“還要去嗎?”
他相信蘇問是聰明人,就像在客棧遇到穆巧巧的時候就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所以他可以讓七貴明白某些道理,那麼此刻他是否也能明白,有人生而為王,有人生而便在王下。
但是似乎對於某個不可理喻的人而言,道理可以說,那怕是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可又能如何,我既然走出了木屋,這世間就休想再有任何東西困住我,更加無法擾我心意。
“要去,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如果你罵我,我就會打你,雖然她沒有罵我,但我還是想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