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是天地之間的一種神秘力量,不管是凡人也好,修行者也罷,靈氣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先天之精氣,即受之於父母的先天稟賦之氣;水谷之養氣,即飲食水谷所得的營養物質;.吸入之靈氣,便是吸入體內的自然界的力量。
靈氣的吸收與各人體質有關,經過無數修士長達數千年的研究,總結出一套言簡意賅的解釋,將人體比喻成一張紙,靈氣就像在紙上圖畫的顏料,唯有紙張本身的色彩越淡,才越能夠表現出顏料的存在,所以凡人與修行者本質的區別就是紙張本身的顏色不足以表現出顏料的顏色,所以即便他們能夠吸入靈氣,卻無法感應到靈氣的存在。
而蘇問這張紙卻是淡過了頭,淡到連靈氣都找不到那張紙在哪裡,所以他的身體不好,因為他無法吸收靈氣,這比一張黑紙不管怎樣的渲染仍然是一張黑紙還要悲哀,至少後者有靈氣存在,而前者更像是一個被天地都遺棄的人,本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又是如何從上天手中偷走十五年的時間。
“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不過似乎也只有這種方法才能夠彌補你體內缺少的靈氣。”
蘇問撇過頭看向那個站在角落中的小僕人,想起了對方手腕上的刀傷,以及對方能夠一拳打死一隻山豬卻依舊這般瘦弱的原因,原來自己的生命又與對方緊緊纏繞了一次,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昨夜犯病時,那個殺手便死了,被生生抽走所有靈力痛苦的死去,當初那句玩笑話總不該有這麼巧合的成真,看來咱倆的身體都有些問題咧!。
“我們還有救嗎?”
“你們?”陳茂川有些不解,尋著對方的目光看向有些瘦小的七貴,抿了抿嘴角,似乎明白了。
“既然你家的大人會選擇這個小僕人作為你生命的延續,那就說明他不是病,而是天賦,只要遠離你,自然能夠長命百歲,只是如果繼續跟著你,他一定會比你先死,但是如果你現在離開他,必然是死路一條。”
“這不可能,同仁堂的大夫也治不好嗎?那老爺肯定有辦法,少爺,你別聽他亂說,七貴......七貴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七貴急的哭出了聲,一個邁步攔在了兩人中間,眼中竟是幽怨的瞪著陳茂川,他堅信少爺不會死掉,所以那一定是對方為了報復而故意說的。
蘇問蹙眉咳嗽,他知道這些不是謊話,於是他拉開七貴,平靜的眼睛就像有一片被人丟入石子的潭水,泛起不停歇的漣漪,變得慌亂起來,好不容易走出了木屋,好不容易看到了這美好的世界,又怎麼會甘心。
“真的只有死路嗎?可是我並不想死,你剛才說的是現在,那麼一定有什麼方法改變才對。”
“的確是有辦法,可那種辦法有與無並沒有區別,雖然願意捨棄一個天才的未來給你續命,但並不意味著你家大人有資格將你送去那扇門裡。”
陳茂川此刻說的那扇門並不是縱橫學府的校門,而是在凌天宮仙宮洞天之上,那扇直連天道的石門——問道天。
問道蒼天,三千道,轉世輪,六界三生皆可問,凌天宮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其中九成是因為問道天的存在,並非是捨去凌天宮的威名,而是因為在問道天的光芒下,凌天宮也只能屈作瑩燭,即便是縱橫學府最鼎盛的時期也只能說與凌天宮爭雄,卻不敢說勝的過問道天。
那座石門本不屬於任何宗派,只因為凌天宮也在那裡,世間無人敢觸其威嚴,才漸漸將兩者合在了一處,如果單論起問道天的悠久,大抵和九州大陸一樣無從查證。
蘇問聽的心底一涼,這絕對是最有效的辦法,卻也是最絕望的,這世間能入凌天宮的有幾人,能進得了仙宮洞天的又有幾人,可終究還是有少,而那座石門,千年來不論是傳說還是事實,似乎只有三人有資格進入。
一名書生,以手中摺扇問道蒼生,成為九州第一位帝王,君臨天下,第二位劍客,以一生佩劍為證,問道無極,從此世間多了一處劍道聖地枯劍冢,第三個人觀門不入,在白玉階前靜坐三年,然後這裡便有了一座名為凌天宮的殿宇。
蘇問自問比不得其中任何一位,甚至拋開少爺的身份必定連身旁的小僕人都不如,又有什麼資格問道求生,但是心中為何沒有如潮水淹沒而來的絕望,更像是在一望無際的沙洲中看到一抹新綠時的希翼,沒錯,我為什麼就沒有資格,在木屋裡躺了十五年都沒有絕望,鋒利的刀鋒劃過脖頸,可我依舊活了下來,是的,我比誰都渴望享受這個世界,所以我要活下去。
本以為會看到對方逐漸暗淡的目光,以及絕望的神情,甚至會哭泣著奢求小僕人為他可憐的人生再延續微不足道的時間,這些都是更應該發生的事情,因為沒有人不畏懼死亡。
陳茂川做好了該如何安慰對方的準備,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那一閃而過的失神外,那雙乾淨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像是雨後清澈天空中的星辰,有力的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所以我決定試著和你做朋友。”蘇問微微一笑,究竟是陽光的燦爛,還是臉上的神采本就抖擻,頹敗過後,那個第一次踏出房門,對整個世界都充滿好奇和希望的少年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