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三等起凡境的殺手並不是地裡面隨手拉扯的白菜,幾郡的百姓活了大半個年頭都不曾見過一個,如此一說死去的獵戶和年輕的婦人很幸運,如果能在晚些嚥氣還能見到傳聞中的那位岐王殿下,只是這樣的幸運該沒人會希望吧!平穩甚至平凡的生活,無知也有無知的樂趣,卻因為那些只在別人口中聽聞的幾位大人物,便葬送了性命,很不值得,哪怕是用兩位修行者陪葬,同樣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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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貴震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就好像當初給少爺講書中的鬼怪,恐怖,兇殘,將刀子插入畜生的身體裡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就是在盛怒之下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拉出一條好幾寸長的口子也說得過去,但是此刻,牙齒陷入皮肉,最原始的茹毛飲血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卻是異常的恐怖。
受傷的殺手無力的瞪大了眼睛,只能感覺到脖子上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鮮血正在一點點的從身體裡抽離,而他卻無能為力,就連自己引以為傲,超越凡人的的靈力,此刻也伴隨著離體的鮮血緩緩消失。
野獸嗎?可這分明是一個人,蘇問歡暢的吸.允著,就像之前一口灌下的烈酒,烈到讓他的意識模糊,卻仍不願放開的誘惑,時間彷彿定格,那片空白的識海中只存在著本能的渴望,一如之前的那些夜晚,小僕人劃開手腕,抵在他唇邊的默契。
可這一次似乎更加的漫長,漫長到足以記住殺手那張從震驚到恐懼,最後變為死寂的過程,那雙瞪大的眼睛退去最後的光彩,沒有想到自己最後的結局會是如此的悲慘。
七貴沒敢打擾,也不敢去猜測為什麼這一次病發的間隔短到只有一天,甚至有些記不清當初少爺是否也是這樣飲過自己的血,直到他終於看見對方被戾氣沾滿的雙眼恢復平靜,喉嚨處吞嚥的動作停了下來。
嘭的一聲,早已沒有生機的屍體砸在地上,與之同時倒地還有滿嘴鮮血的蘇問,一絲絲的清醒讓他回憶起方才的過往,腹中本能蠕動了幾下,終究還是被他忍住了。
一名修行者死在了凡人的口齒之下,本該是件荒唐無比的事情,只是伴隨著寒風消融在這漆黑的夜幕下,年輕婦人脖頸處的鮮血凝固了,不知道在最後的時刻她是否見到了這一幕,蘇問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這些,甚至來不及意識到自己彷彿殺了一個人,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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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守府搓著手來回走動的貴人不知為何右眼皮止不住的跳動起來,雖然他不相信那些流傳在民間的俗套話,可心情實在很糟糕,沒來由的摔碎了桌上的瓷杯,將床上半掩著嬌軀的美人嚇得花容失色。
“兩名起凡境算是能擺在明面上的極限了,真是主子一句話,下人跑斷腿,這裡畢竟是滄州,萬事都得小心才好,可那名青衣白馬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是他有所察覺,還是......必然是有所察覺。”
一連串的自言自語從貴人口中吐出,想起臨行前大人交予自己的那件尊貴物件,是否應該在這關鍵的時候用出,轉念一想,就算老貓暫時沒興趣跟自己這隻老鼠發威,卻也絕不允許一隻老鼠站在自己頭上耀武揚威,稍稍權衡了一番事情的利弊,最終還是咬著牙坐回到了椅子上。
一名王爺無詔回京,罪名可大可小,明面上可以說是思念兄長之情無以抑制,畢竟岐王殿下自由離京,十年時間即使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同樣漫長,人之常情,無非被口頭懲戒兩句,可何時回到封地卻又是兩說。
誰都知道這位王爺在滄州的作用,牽著線的才叫做傀儡,如果線斷了,幕後的人演的如何開心,臺前也都是空無一物。
李在孝是李居承十三個義子最末的排行,但威名卻與排行相反,青衣白馬,多少女子睡夢中都能叫出的名字,又是多少男兒爭相模仿的物件,麾下五萬魏武卒,誰也不敢否認他會成為第二個李居承,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
能夠排在十大高手第一位的李居承終究不是高手,不懂修行的他多年來的殫精竭慮,身體甚至比普通人還要脆弱,區區數十年的壽命對於整個帝國而言更是微不可言,丞相老了,而且膝下無子,但是皇帝陛下很年輕。
這些話似乎所有不願屈服於李居承威嚴之下,甚至從學士閣謫到了庫房大院仍然板著面孔,長年如一日上奏諫言銀子去向的林牧才都喜歡掛在嘴邊,時不時的唸叨幾句,咬著牙也不要再多熬些時日,可他們似乎忘記了,那顆支撐起整座帝國的巨參之下,仍然又不少粗壯的樹木。
年輕的義子們,年輕且身居高位的義子們,他們同樣在等待那顆遮蔽了所有陽光的巨樹倒下,但在這之後,他們更加不希望旁的東西與自己分享美好的陽光,甚至是重新蓋在自己的頭頂。
一個不錯的傀儡能夠賺取更多的籌碼,卻不可能分給所有人,但一副穿腸的毒藥一個人吃就足夠致命,岐王終究是北魏的岐王,如果死了,死在誰家的地界上都是件讓其他人開心的事情,當然,最好是能夠在滄州,因為越是出彩的人,討厭他的人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