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世界會是怎樣的美好,蘇問總是斜靠在床沿上,盡力想要從那扇不大的窗戶中,窺探諾大的天地。
“七貴,讓你租的書,租了嗎?”
“放心吧!我這就給你讀讀,從前有一名劍客......”
“等等,先告訴我結局是什麼?”
七貴止住了聲色,將那本並不算厚的小書飛快翻到了尾端,豆大的眼睛快速的瀏覽了一番,然後有些錯愕的說道:“最後那劍客死了。”
“不看了,換一本。”
“好,這一本劍客沒死,但是劍客的老婆死了。”
“再換一本。”
......
雖然少見過屋外的人,但蘇問讀了不少屋外的書,他有過自己的幻想,有過從那扇小視窗看到過一隻蝴蝶停落便猜想是否整個世界都開滿了鮮花的幻想,他不看悲劇的書,大抵是相信那書中的世界並不真實,或者是與他希望的世界相差太遠。
一路走來,施捨,劫道,在他的世界觀裡並沒有留下任何詭異的符號,甚至對一個早已習慣了小說高潮迭起的精彩情節的少年而言,這樣的發展只能說是有趣而已,可惜今天他讀到的情節很不好,從前有一個熱情的獵戶和他美麗的妻子,後來他們......都死了。
一個在黑夜與生死之間浸淫殺人技巧的刺客,兩個初出茅廬根本不知道何為殺人的少年,這一夜必將出現一段高潮的情節,是三把刀的比拼,一把朴刀,兩把殺豬刀。
那名殺手動作很快,再沒有因為對方是少年而放鬆警惕,猛虎撲兔尚用全力,更何況對方是一頭極具力量的狼,先前的自負已經嚐到了代價,既然選擇了在刀尖活命,這種錯誤本不該出現太多。
明晃晃的朴刀破開空氣,帶著刺耳的摩擦聲朝蘇問斬來,這是他們此行的目標,能夠出動兩名三等起凡高手,這份價值不言而喻。
蘇問不懂戰鬥,相比於對方,他甚至不清楚如何將手中的刀刃砍入肉體,怎樣的部位能夠最大程度上造成對方的傷害,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他只知道那位年輕婦人脖頸處的傷口還在流血,而那股鮮血正順著他的腦子,染紅了整片視野。
“鐺。”
刀刃的激烈碰撞,瘦弱的少爺咬著牙忍耐著已經被震得麻木的雙臂,卻仍然不肯鬆開刀柄,被陳茂川讚歎不染絲毫塵世喧囂的眼睛此刻正照亮著他內心最渴求的一面。
“你該死了。”
少年竟然主動向前跨出一步,將手中的刀高高舉過頭頂,因為這樣能夠讓他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集中一處。
朦朧的月光撒向屋內,撒在那道身影上,彷彿一座鍍銀的石像,調皮的晚風不知這屋中的悲涼,掠動著少年的長髮,可一尊石像能夠如何,在對方的眼中不過是靜止的死物。
殺手陰冷一笑,手中的朴刀早已掄出滿圓,對方那種毫無意義將整個身體暴露在外的愚蠢姿勢,除了能讓對手的刀更加輕鬆的劃破肚皮外,再沒有任何的看點。
刀鋒逼近,情況危險至極,而蘇問手中的刀才終於落下,卻是那樣的堅決,就好像自己的刀落下便能結束一切,刺骨的寒風穿透了他的身體,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在月光中更顯蒼白,在那一瞬間,顫抖的嘴角竟然揚起了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