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進低頭的時候,那個中年人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
結果蘇進沒喝就抬起了頭,拒絕的態度溫和卻堅決。
“怎麼?”中年人眯起了眼睛,一臉不善地問道,“瞧不起我?”
他一沉臉,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冰冷了起來,旁邊有些修復師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裴韋兩名四段卻同時向前。
蘇進\/平靜地搖了搖頭,道:“您忘記了,我是一個文物修復師。修復師是不喝酒的。”
中年人一怔,顯然完全沒想到這回事。然後,他懊惱地“嘖”了一聲,搶過蘇進手裡的杯子,遞到了後面人的手上。
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發愁,蘇進打量著他,這樣近距離看起來,這個人彷彿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開口道:“您……”
又一次沒能說完話,中年人猛烈地撓了一把頭髮,突然從大衣胸前的內袋裡掏出一個小袋子,從裡面抽出一根棉籤,塞進了蘇進的嘴裡,用力地攪了一攪。
他這一系列動作來得奇快無比,不知道為什麼蘇進又對他沒什麼防備感,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中年人的棉籤已經抽了出來,被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塑膠袋裡。
蘇進覺得口腔裡火辣辣生疼,他一手捂著嘴,略有些含糊地問道:“你幹什麼……”
中年人抬起頭,打量了他一眼,揮手道:“行了,就這事,回頭再來找你。”
說著,他完全沒有解釋,轉身帶著自己的手下,揚長而去了。
旁邊的人回過神來,明顯誤以為蘇進遭遇了攻擊,立刻上前圍住了那個中年人。
蘇進看著那人的背影,回想著剛才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的動作,心裡突然泛起了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想法。
“讓他走吧。”一個聲音從蘇進身後傳來,他轉頭一看,談修之剛剛擠進人群,走到了他的身邊。
談修之關切地看了他一眼,向那人行禮道:“伯父,好久不見了。”
中年人轉過頭打量了談修之一眼,輕哼一聲,沒有回應。
談修之不以為意地揮手:“他沒有惡意,放他走吧。”
談四爺雖然不是修復師,但在文物修復師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其他修復師聽見他的話,又看見蘇進跟著點了點頭,果然讓開了道路。
這一切對於那個中年人來說,彷彿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沒有道謝,也沒有多說什麼,人群一開,他就揚長而去。
談修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背影,又轉過頭來打量著蘇進。
蘇進心裡那個不可思議的感覺越來越濃,忍不住問道:“這人姓什麼?”
談修之揚了揚眉,簡短地回答道:“周。”
果然……蘇進的心臟怦然一跳,竟然有些不太敢問下去了。
談修之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情,伸手輕輕一捏他的肩膀,道:“他向來隨性,不用多想。”
蘇進點了點頭,談修之口中卻還有另外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這位長輩做事雖然隨性,但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情。他今天專門到這裡來對蘇進做出了這種事……
想到這裡,他也忍不住轉過頭,看向了那道快要消失的背影。
令談修之意外的是,聽完他那句話之後,蘇進真的沒有再多問,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那個中年人一走,立刻就有許多人圍了過來。
相比起心裡還有些猶豫的修復師,過來的人裡更多的是文物修復的相關人士,收藏家、古董商、拍賣行的老闆……相當於都是修復師們的“甲方”。他們不是文物協會的人,對修復師的需求非常大。蘇進實力強不說,還非常年輕——年輕就代表著體力與精力,對於修復師來說,這是一個很不起眼卻非常關鍵的條件。
最重要的是,蘇進手下還有天工社團,盤木社團等好不容易擠起吉光榜前十的學生也毫不迴避蘇進對他們的幫助。這表示,蘇進調教徒弟的本事實在太強了。現在是他出道時間太短,假以時日的話,他一定能成為文物修復界的一大勢力。
莫欺少年窮,每一個少年都擁有著強大的潛力。更何況,這個少年還不窮,他已經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與雄厚的背景!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與蘇進交好,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裡面也有一些收藏家,手上本來就有很珍貴的文物要修復的,一方面是有需要,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跟蘇進拉關係,直接就跟蘇進約了時間,要回頭把文物拿來給他看看。
蘇進一一答應了下來。有文安組做後盾,這些文物就算他自己沒時間修,也是可以幫忙聯絡一下的。
夜幕低垂時,這次驚龍會終於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