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過漢白玉橋,後方又是一道殿門與圍牆,左右兩邊都是青青柏樹,柏樹後有兩層的朝殿,同樣青瓦紅牆,是傳統的方形建築。
步道之上人來人往,還有不少穿著青色統一樣式棉袍的人引路,在他們的指引下,人流分向左右兩邊的朝殿去了。
引路的那名學徒轉身對蘇進他們說:“請稍等一下。”然後快步走過去,找到一個同樣穿著青袍的年輕人,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
他說話的時候,蘇進打量了一下那個年輕人。他身上的袍子顏色更深一些,流動著優雅的色澤,很明顯是錦面的。看來他的身份,也要高過其他引路的青袍人。
錦袍青年聽見學徒的話,露出一些訝異的表情,向著蘇進他們看過來。
很快,他低頭彎腰,小步快速走到他們面前,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拱手作揖道:“請問便是這位貴客持有驚龍真函?”
他行禮的姿勢極為標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被周圍的人聽見。
一聽見“驚龍真函”四個字,周圍不少人驚訝地回頭,無數道目光落在了蘇進的臉上。
蘇進下意識地同樣回了一個極其標準的禮節,從袋中取出那張驚龍真函,遞予對方。
對方並沒有接,他的目光匆匆掃過,越發肅然起敬。他再次行禮道:“與會的規矩,持有驚龍真函的貴客,應至齋宮正殿招待。貴客請與我來。”
說著,他指向正面的那座巍峨宮殿,旁邊的人聽見這話,很多人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後面有人小聲詢問,隨即賀家的聲音響起:“前面那道牆後,才是天壇齋宮的正殿。齋宮正殿是出了名的無樑殿,用的拱券式建築,這在中式的庭園裡還是比較少見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最早皇帝祭天的時候,在這裡齋戒。據說雍正以後,紫禁城也建了齋宮,無樑殿主要就作會見閣僚和百官候駕的地方了。”
錦袍青年也聽見了賀家的話,轉身看了他一眼,又面向蘇進道:“貴客請。”
蘇進點點頭,跟著他往正殿的方向走,天工社團的社員們下意識地跟在他後面。
才走了兩步,錦袍青年就再次轉身道:“持有真函的只有蘇進貴客一位,其他隨行者還是請至偏殿稍候。”
社員們聽見賀家的話,本來還挺期待的,結果立刻聽見了這句話,紛紛有些失望,徐英更是“啊”了一聲,說:“只有老大能去啊……”
錦袍青年非常堅持,表示這是驚龍會的規矩,非得如此不可。蘇進猶豫了一會兒,對其他社員們點頭道:“那就先分頭行動,回頭再見吧。”
入鄉隨俗,社員們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打算強行進入,紛紛點頭。錦袍青年指了一個年輕人帶他們去偏殿,張萬生頭也不回,揣著兩隻手跟著學生們就一起走了。
天空電視臺的人也沒能跟上。他們雖然獲得了許可,但也只能到天壇的一部分地方拍攝,齋宮正殿並不包括在內。
於是到最後,只有蘇進一個人跟著那個錦袍青年往那邊去了。
走上正殿這條步道,周圍的人馬上就少了很多,略顯嘈雜的空氣重新安靜了下來。
錦袍青年走在蘇進側前方一步左右距離內,明顯是個帶路的樣子。
蘇進一邊走,一邊有意無意地打量著他。
這年輕人錦袍的胸前佩戴著鵪鶉圖樣的徽章,也是一個二段修復師。
這種年紀就能升到二段,除了個人的天分以外,通常也都是門派或者家族裡重點培養的人才。現在在驚龍會上,雖然不過是負責迎來送往,但看上去也像是個主事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蘇進開口道:“說起來……”
他剛一出聲,錦袍青年就側轉過身,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蘇進向他擺了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想問一下——”他揚了揚手裡的正版薛濤箋,道,“這驚龍真函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發到我手上?”
錦袍青年再次露出詫異的表情,道:“您不清楚?”
蘇進點頭:“我只是收到快遞,沒頭沒尾的,不是到這裡來了,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呢。”
錦袍青年的表情可以說是有些怪異了。他留意打量了一下蘇進的胸口——那裡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然後他清了清嗓子,道:“驚龍會一年一度,每一年,都會選出上一年為文物修復做出卓越貢獻的人物,發予驚龍真函,奉為驚龍會上賓。”
“驚龍真函由珍藏古箋為底,九段大師執筆作畫,親自相邀,每年發放人數不超過十人。執此真函者,在驚龍會上,將與九段大師並肩而坐,貴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