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如海泰然自若地坐在地上,聽完崽崽的話,他笑了兩聲,說:“這小朋友記性很好嘛。對,那兩個人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助手。我當然不是無的放矢的,我帶著他們,把這一帶全部都踩了一遍,這裡的確沒有多餘的漢墓存在,本來就應該讓給開發商開發!”
他拍拍衣服,從地上站了起來,打量了蘇進一眼,朗聲道,“今天我就教你一手,怎麼在山裡探穴尋墓!”
他這話說得傲氣十足,周離聽了,眉頭微微一皺,卻向後退了一步。
談修之疑惑地看他,他淡淡地道:“他們修復師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談修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似乎有些不滿。蘇進卻轉過頭來,向著談修之鄭重地點了點頭,道謝道:“多謝週上校。對,修復師的事情,當然應該用修復師自己的手段來解決!”
這落地有聲的話語引來了翟如海平靜的一瞥。他道:“擅做判斷,對前輩做出無禮舉動。蘇進,今年龍抬頭之日,你不用去考段了。”
以他八段的身份,這句話一說出口,基本上就是已經實現了。
八段決定一個初段能不能加入,那不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蘇進卻一點也不畏懼,半點也沒打算相讓,他斬釘截鐵地道:“那也得你先證明了你是對的才行!”
他抬起下巴,一指田亞海,質疑道,“田老闆跟你是一夥的吧,你既然堅定這馬王堆沒有別的漢墓,那田老闆剛才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他在拿什麼威脅人?”
翟如海嗤笑了一聲,道:“那我怎麼知道。我只是為他做個保書,開個證明而已。他要做什麼事情,我有什麼辦法?而且……”他冷冷笑著,上下打量蘇進,反問道,“你要被莫須有的東西威脅,我又有什麼辦法?”
…………
此時,張萬生正在雪地裡匆匆行走,非常不幸的是,他迷路了。
他有一個從小到大的弱點,因為掩飾得好,所以幾乎從來沒有暴露過。這個弱點就是……他不認方向,不識路。
熟悉的地方還好一點,他能強行記住周圍的一些特徵,記住應該怎麼走。
但到了陌生地方,他就很頭大了。
最有意思的是,出於文物與考古大師的本能,他經常能透過山勢起伏、風水特徵找到一些別人找不到的東西。但大家都能找到的建築物,他就未必能行了……
所以第一次跟蘇進見面的時候,他很輕易地在馬王堆上找到了盜洞,還捉了幾個盜墓賊。但那一次,他其實是來找徒弟單一鳴的啊!而他硬是在山上迷路,還不小心撞上了蘇進,順手牽羊地把他帶走了。
所以這一次,他自信滿滿地擺脫徒弟,一個人上了馬王堆。
他自以為完全不會有問題——會有什麼問題呢?他是來過這裡的,還為了漢墓的事情,特意觀察過山勢特徵,記得清清楚楚呢。這樣一來,他就算是掌握了馬王堆這座山的“指紋”,要順著找到幾個人還不容易?
結果他只考慮到了風雪帶來的行路不便,卻疏忽了另一件事情——大雪覆蓋了一切,把所有能看見的山勢特徵全部都遮住了。這就相當於“指紋”被磨平,讓他什麼也看不見……
這下就麻煩了。
張萬生完全找不住去路,在山裡迷路了!
他從小練童子功練到大,雪地行走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結果他用大半天時間爬遍了整座山,來回轉了兩圈,一個人也沒碰到。
老實說,這也真是運氣不好。要知道,這天晚上,這山裡來來回回的人可真不少。
有田亞海的那支車隊、有從馬王堆指揮基地趕到錢頭村的施工隊工人們。可張萬生卻一支支的全部錯過了。他在山裡走了半天,越走越是惱火,最後抓下頭上的帽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張萬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發了半天的呆,最後還是隻能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他還惦記著蘇進的事呢。
到這裡,蘇進的電話越發打不通了,那邊究竟怎麼樣了,他一點也不知道。
實際上,尚泉水的事情是有點麻煩,但並不是張萬生擔心的主要物件。一個六段,在資歷以及段位上是遠遠超過蘇進,但蘇進有能力有手段,在文安組也有足夠的關係和支撐,收拾一個尚泉水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話雖這樣說,張萬生的心裡還是有著一些不祥的預感。他活了這麼多年了,這樣的預感曾經幫過他無數忙,救過他好幾次命,他是很信這個的。
現在,這預感再次襲來,張萬生又加快了步子。
這一次他走了不久,突然看見附近閃過一道人影。他眼睛一亮,幾個箭步竄過去,一手搭上那個人的肩膀,叫道:“小夥子,我問你個事……”
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個年輕人。結果這人年紀不大,膽子也小得慌。在這雪夜的深山裡被張萬生搭上肩膀,他完全沒有提防,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慘叫一聲跳了起來!
他的舉動也把張萬生嚇了一大跳,他沒好氣地說:“叫什麼呢,叫鬼嗎!你是本地人嗎?我跟你問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