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法玄聖之力,固然是極致的強大,但是鬥法之道,從來不僅僅是比較法力高下,神通強弱而已。
雖然只是做了一次試探,顏禾卻已有了成竹於胸,單手掐起法訣,冷然朝下掃了一眼。
他將法力一催,五蟒抱星冠上,再次化生出來五頭魔蟒,這番沒再盤纏一處,增長力量,卻是擺身一遊,紛紛遁入虛空之中,不僅如此,伴隨他將法訣運轉,慶雲之中又有嗡嗡之聲傳出,未久,竟有顆顆拳頭大小的漆黑水珠自裡飛出,望去不知幾數,灑將開來,須臾已經遍佈虛空,而且數目還在不斷增長之中。
“哼。”顏禾唇角掛上一絲冷意,低低自言道:“且叫本座,瞧瞧你能抗住多少。”
他一念生出,頓有數百餘枚漆黑水珠驟然啟動,似那隕星一般朝著鬥法玄聖砸落下去。
此乃世間至陰至寒、至濁至煞、至重至剛之真水,每一枚滴落下來,壓塌山巒,冰封萬里,乃至將星辰化為死地,都只不過等閒,撞毀法寶、汙穢元神也絕不在話下。
毫不誇張的說,一枚這種真水,二劫元神真人使盡渾身解數,也未必能夠抵擋下來,如此數百餘枚,威能之強不想也知。
當然,對於鬥法玄聖之軀而言,只是輕輕一動便能將之破去。
顏禾見狀面不改色,只是心念一動,便又驅使數百枚真水砸落下去,即使又被許莊一一破去,卻也不見絲毫急切,連那五頭魔蟒都未動彈,仍在虛空之中周遊不止,靜靜等待時機。
許莊見此情形,心中不由一凝,知曉顏禾手段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已是掐準了他命脈。
同樣的戰仙之軀,昔日老丘入主其中,許莊施展神通都能與之僵持剎那,更能從容周旋,但在許莊手中,卻能震碎虛空,攻伐陽真,威力簡直天淵之別,而這並非因為仙軀本身的力量有何變化——
要說有何變化,也是流逝了更多力量,即使對於鬥法玄聖而言,那可能不過只是太倉一粟而已。
真正造成如此懸殊的原因,除了許莊參悟《鬥法玄聖寶籙》,悟得仙軀許多關竅之外,最大的區別便在法力之上。
許莊磅礴的法力,使他能夠更多的使出鬥法玄聖之軀的‘力’,哪怕只是一絲,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相應的,哪怕只是多借助鬥法玄聖一絲力量,也需許莊耗費更多的法力。因此許莊的負擔,並不似表面之上一般,只是‘輕輕一動’而已。
而與陽真鬥法,即使是最最尋常的攻勢,也非許莊能夠抵擋得了,必須藉助鬥法玄聖之力才能應對,因此,顏禾的連綿攻勢,對於許莊而言,便是源源不斷的法力損耗。
不過,如此形勢,卻也並非全是不利之處。
許莊也是身經百戰之人,念頭一轉,瞬間捕捉到了一絲契機——
顏禾對於鬥法玄聖的猜測,似乎發生了微不足道的偏差。
許莊那一擊,沒有將顏禾打得形神俱滅,是因為他也如同顏禾一般,對陽真道人的實力,並無準確的把握。
以許莊的性子,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自然不會輕易在對手面前露底,因此他那一擊,雖然不是信手而為,但也確實留了幾分餘力。
在兇險的鬥法之中,幾分餘力已經完全足夠定鼎勝局,許莊要做的,便是把握住任何一線可能出現的時機。
“不過欲成此事,如此下去卻是不成。”
雖然顏禾如今攻勢並不算強,他也可以選擇稍稍節力,但許莊再是如何減少法力折損,難道還能與陽真高人比拼不成?而且如此一味消磨下去,也絕不會等到時機到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兵行險著,許莊一念生出,沒作多少猶疑,已然堅定下來,動作驟然一頓,竟是任由顏禾真水砸落在鬥法玄聖仙軀之上。
戰仙之軀,自然不是區區真水能夠撼動得了的,但是許莊第二元神藏身其中,卻是猛然狂震,好似一葉扁舟,瞬間置身海嘯之中一般。
不過許莊道成圓滿,元神穩固,些許震盪,還不至於真能創傷了他,只是片刻,他便定住神思,自忖能夠承受得住,索性動也不動,抱守元神起來。
“哦?”顏禾見鬥法玄聖突然停住動作,頓時目光一閃。
“是法力不濟了?還是故意顯露破綻?”顏禾何等人物,豈會連這些許鬥法之道都想不到,不過對他而言,這又似乎……並無區別。
顏禾面無表情,未曾中斷真水落下,試探了幾番,見鬥法玄聖始終沒有動作,這才冷然起手朝下一指,只見無數真水紛紛合流,匯作數掛天河,前後朝著鬥法玄聖隆隆傾瀉而去。
果不出他所料,見他提起攻勢,鬥法玄聖頓時便又活了過來,這回竟是渾身一動,以驚人的速度躲過真水,朝上疾飛而來,似有趁機反攻之勢。
“哼。”顏禾不屑一笑,不必他有動作,五頭魔蟒已經遁出虛空,各以角度朝著鬥法玄聖撕咬而去。
鬥法玄聖飛遁之勢,並不機敏,想要躲過魔蟒圍殺,並非易事,不過許莊顯然也無此意,只見鬥法玄聖又是微微一動,五頭魔蟒甫一現身,瞬間便被霸絕之力破去,只是如此一來,還是難免一頓。
也正是這一剎那間,真水不僅回捲而來,更是隱隱攔住了鬥法玄聖去路,顏禾目中寒光一閃,猛地抽出懷中法劍,兩指在劍鋒之上拭過,一道兇厲之氣頓時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