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許莊心頭一動,笑道,“姑娘的意思是?”
“不是已經說過,叫公子喚我施施麼?”施施嗔道:“些許蠢物,便由奴家代為打發了吧。”
言笑晏晏之間,忽然不知何處,飄出一點靈光,飄飄飛去,升到一半,忽然好像融入了虛空,失去了蹤影。
同一時刻,上下四方忽然被一片晦色籠罩下,天色沉靄,海面黑水滾動,連霧氣都變作了烏煙。
這改天換地似的變化,只在一剎那間,即使許莊,也不免心中微微一震:“這是什麼魔法?”
“這是什麼東西?……啊!”
一道還算熟悉的聲音從黑霧之中突兀傳來,下一時刻,便化作一聲哀嚎。
許莊靈識掃去,卻只覺處處黑霧飄溢,滾滾來去,這些霧氣,竟然還能阻絕靈識。
許莊雙目一閉再睜,已是運轉道法,睜開了法目,目光穿透層層霧靄,總算隱隱看見其中身影,登時神情一凝。
鄭章披頭散髮,神色驚恐,蛟龍黃袍已經破碎,右手捂住左肩,左臂竟然不翼而飛,肩膀筋肉呈現出一種‘崩斷’的模樣,似乎被什麼生生撕扯下來,鮮血淋漓!
許莊方望過去,便見他下方處,不知怎麼憑空躍出一頭魔頭,額生獨角,無目無鼻無耳,只有一隻血口盆張,兩排半尺長的獠牙森森,還掛著血肉。
獨角魔頭猛地竄出,張口便向鄭章腿部咬去,鄭章似乎有了防備,大喝一聲,身上爆發出猛烈的靈光,往下一打,直接將獨角魔頭砸入海中。
防備下了魔頭的襲擊,鄭章才鬆了口氣,忽然渾身寒毛豎起,眼中冒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見虛空,黑霧之中,數之不清的獨角魔頭魚躍而出,血口咧張,無聲的狂笑,一湧而上,頃刻將鄭章淹沒其中。
初時還爆發靈光不斷,隨後鄭章發出淒厲的慘叫,甚至改口求饒,然而不過片刻,便沒了聲息,魔頭紛紛散去,又躍入虛空不知去往了何處,連點滴血液都沒有留剩,只餘一片黃布,飄飄落入海中。
在同一時刻,黑霧之中前後都有靈光爆閃,呼喝不斷,隨著時間流逝,前後傳來哀嚎,顯然陸續遭了毒手。
“許郎的法目,好生厲害,竟能看穿奴家的魔法。”施施巧笑倩倩,美目盼盼,點滴也看不出其御使魔頭的殘忍霸道模樣。
許莊應道:“……姑娘的魔門道法,才真是厲害無比。”
施施眉目間流露出失落,嘆道:“生在魔門,便沒得選擇,我本不想叫許公子見到我所飼的魔頭,才加以遮掩……許公子,你更加厭惡我了麼?”
許莊淡淡道:“道法玄奇,用之以正,則福澤生靈,用之以邪,也是塗毒無窮。道法魔法,並沒有什麼區別。”
施施道:“奴家真正關心的問題,許公子怎麼避而不答?”
“姑娘還是莫開玩笑了。”許莊道,“既然此處麻煩已經料理完畢,還是趕緊動身吧。”言罷身形一動,徑自化作一道劍光飛射了出去。
施施勾勾唇角,抬高一隻芊手,裙袖落下些許,露出素腕上的銀白手鍊,鏈上垂掛數個六、七小小鈴鐺,變幻著不同色彩,受到風一吹拂,搖擺不止卻不見響動。忽然四方晦暗退去,烏光收斂,好像流水一般,‘流’回施施腕邊,飛入一枚鈴鐺之中。
“叮鈴鈴~”鈴鐺應聲響動,轉瞬而逝。
施施收起手,身形一動,也不見生出何種光彩,彷彿被‘挪動’一般,眨眼間便飛出百里,沒過片刻,已到六百里外。
小司果然守諾等在此處,許莊也已先一步到達,負手立在空中,望著遠洋,不知在思索什麼。
忽然之間,施施便這麼‘挪動’到兩人身邊,駭得小司心頭一跳,暗叫道:這是什麼遁法?
在這一刻,小司才忽然發覺,這個一直被殿下和自己認為愛慾昏神的人類女子,似乎並不十分簡單。
施施微微一笑,飛到許莊身旁,撒嬌道:“許郎,為何不稍等奴家片刻?”
“……許是我想多了。”
小司搖搖頭,朝許施兩人道:“兩位,此去龍宮,還有數十萬裡之遙,需得深入東海之底,借走‘水道’,才能儘快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