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定帝在聞言薄家造反後,倒是出奇的平靜。
薄家進攻京城,只要城門一破,就會攻打到殿內來。
這次,薄家打著的旗號,還十分的好笑,滅奸臣,清君側。
一切都像是在諷刺自己。
所有人都因為薄家的造反惶惶不安,而他自己卻覺得沒有什麼不安的,死和不死都沒有什麼關係了。
此時,殿外有小太監進來傳話,說薄太后來了,問元定帝是見或者不見。
元定帝想了想,才告訴小太監,讓薄太后進來。
此時的殿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昏暗的寢殿內,唯一的一盞宮燈,似乎很快就要油盡燈枯。
那微弱的火苗隨著薄太后那張容顏,而輕輕跳躍。
薄太后的腳步很緩慢,薄弱的燭火下,顯得她似乎也憔悴了不少。
元定帝想起很多年前,他躲在紗幔的後面,看著薄太后抱著琵琶起舞的一幕,那時候的薄太后是何等的美豔,每個姿態都宛如天人,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恍若輕煙籠罩在池面上,下一刻她就會隨著絲竹之聲離去。
如此奪目的母親,臉上卻掛著勉強的笑容,而父皇對此視若不見,眼睛卻流出異樣的神色。
他那時就在想,若是母親是發自內心的笑著,一定比天上的嫦娥還要好看。
後來的他,的確是在朝著這方面努力。
然而,無論他怎麼做,薄太后似乎都不是很高興,依舊是一個冷冷淡淡的樣子。
元定帝心裡一時覺得傷感,看著薄太后坐在自己床榻的身邊,疲憊地喚了一聲,“母后!”
“哀家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話想要問哀家!”薄太后的語氣依舊是冷冷清清,“哀家,也有很多話想同皇帝講!”
元定帝疲憊的閉上眼,“母后這個時候,是想對兒臣說些什麼呢?”
元定帝剛服用了參湯,此時渾身都是倦意,而宮外傳來的訊息,雖然他很鎮定,但是內心卻依舊有太多的失望。這些年來,他從未虧待過薄家半分,也從未做過讓薄相為難的事情,可他的這個舅舅,偏偏不知道滿足,舅舅想要這個帝王之位,為何當年又還要讓他先登基。
元定帝自認為這些年,自己在朝政上,從未做過什麼錯事。
或許,他最大的錯事,就是沒有對薄家動手,釀成了今日的苦果。
宮燈的光線昏暗,點點的光斑晃在薄太后的眼裡,讓她露出了一絲笑容,“你是不是想問哀家,哀家宮裡畫像上的人是誰?”
元定帝驚訝的睜開眼,看著薄太后一時無言。
薄太后說,“他也叫京齋!”
元定帝聞言,卻是笑了,“和京公公長的很相似吧!”
“恩,像!”薄太后沒有隱瞞,神色裡卻露出了幾分哀傷,“若哀家說,當年送這些人進宮,並非是哀家的主意,你可信?”
元定帝沒有說話,顯然是不相信。
養在國師身邊的那群少年,每一個都是姿色出眾,而且都像畫卷上的人,有的眉眼相似,有的唇角像似。最重要的,就是這些人都會琵琶,有人說女人彈琵琶的樣子風情翩翩,而元定帝知道,那些少年彈起琵琶的時候,絲毫不遜色於女子。
若說這些人和薄太后沒有關係,他自己都不相信。
薄太后似乎也像是知道,元定帝不相信自己,倒是沒有露出落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