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錦聞言,本來清澈的眼,像是被墨汁滴入了水中,瞬間變的迷離了起來。
預謀二字,在她心頭上盤旋了起來。
祖父今日的行為,的確怪異。
若當真只是為了銀子和不想分家,大可不必用這樣拙笨的辦法。
因為祖父今日這樣一做,未免太大張旗鼓了。
除非,是有其他的原因……
晏錦想起手裡的賬本,良久後,才壓低了嗓音對香復說,“你讓阿噠去找驚蟄,說他昔日求我的事情,我答應了!”
香復愣了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小姐,你當真要用青文……不,你當真要用驚蟄嗎?”
香復至今都不明白,當初晏錦為何要替青文和紀媽媽說話。
而且,晏三爺身邊的青山,也死的不明不白。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紀媽媽和青文跪在晏錦身前,兩個人哭成了淚人。尤其是紀媽媽,她幾乎癱軟了身子,一直唸叨,不會,不會的。
最後,青文更是求著晏錦,他說,小姐,求求你了,讓我報仇吧!
晏錦那時看了一眼青文,淡淡地說,“你應該知道,他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日子過的平淡一些,只要活著,便是最好!”
青文緊緊的咬緊下唇,只是喃喃地說,“小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請你讓我報仇吧!”
晏錦搖頭,語氣裡也帶了幾分無奈,“你想好了,再同我講!”
後來,青文固執的重複一句話,而紀媽媽更是昏闕了過去。
晏錦善心,讓阿噠將他們安置了起來,還給青文換了名字,叫驚蟄。
阿噠每次去看驚蟄的時候,驚蟄總是重複一句,想報仇,便再也沒有別的話了。
前些日子,一直奄奄一息的紀媽媽去了。
她終究沒有熬過除夕,也沒等待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
晏錦又再次親自問驚蟄,是否要去找晏安之,離的遠一些,也不用徒增煩惱。
驚蟄那時看著搖頭,平靜地說,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他如今什麼都沒了,心裡想的,只有復仇。
若是不能復仇,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
香復想著,晏錦一直沒有答應,怕是真的不想用驚蟄。
畢竟,驚蟄從前是晏老太爺身邊的人,而且和晏三爺還有來往。
卻不想,晏錦今日居然要用驚蟄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晏錦握著手爐,輕聲地說,“我當初給他取名驚蟄,便知有今日!”
晏錦說完,便抬起腳步,朝著小虞氏的院子走去。
香復趕緊追了上去。
屋外的大雪此時已經停了,周圍一片白茫茫的,像是披了一層白紗似的。
從晏錦住的院子到小虞氏住的院子,並不遠。
晏錦走了一炷香,便遠遠的看著竇媽媽了。
晏錦會來,竇媽媽有些意外,“小姐,你怎麼來了!”
“母親呢?”晏錦抿唇,“在屋裡歇息嗎?”
竇媽媽的神色有些尷尬,她低頭看了看鞋面,又轉眸看了看周圍的大雪,才輕聲地說,“小姐,太太她……她……”
“若是母親沒有歇息,便勞煩竇媽媽幫我通傳吧!”晏錦害怕小虞氏出事,便又道,“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