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是誰,晏季常自然知曉。
東院每一個下人,他多少都有些印象。
晏季常唯一想不到的便是,他們動手會如此的迅速。
像是不留任何退路一般。
“一個世子之位……”晏季常閉上眼神色間有些疲憊,喃喃自語,“你又要算計多少年?”
他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然後半響後才嘆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他忽視了很多年。
包括父親和母親對他的厭惡……
他以為忽視了,這些厭惡便會不存在了。其實晏季常一直都明白,他這樣做無非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晏季常想著這些,便忍不住將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面頰上。
面具,冰冷刺骨。
在這炎熱的夏季裡,依舊讓他覺得寒冷。
方才,那位重大夫問他,可想治好這臉上的傷口。
若是從前,若是很久以前,他或許是想的。
能恢復容貌,不再做他人眼裡的夜叉。
這張臉自小給他帶來的回憶,沒有一件是美好的。包括當年,母親逃避這件事情的時候……
晏季常想著,便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一張皮相,便能清清楚楚的看清楚親人的為人。
他從前,從未後悔過,當年替母親擋下那些炭火和熱水,畢竟容貌這個東西,對他而言真的是可有可無。可如今,他卻是後悔了,他這樣做從未,從父母那裡得到過的半分安慰,甚至……因為他毀容了,母親還對他有了厭惡之心。
父親和母親像是想要遺忘從前那些不堪的事情一般,每次只要看到他的容顏,就會選擇逃避。
父親想逃避那些寵妾滅妻的回憶,而母親想逃避昔日放低身段,和姨娘爭寵的日子。
他們逃避久了,便成了厭惡。
厭惡他這個人的存在。
父親和母親,很久很久沒有再對他笑過了,他已經不記得這兩個人笑起來,是什麼樣子了。
他現在在腦海裡的,是妻子小虞氏和女兒素素的笑容。
她們,一直在他身邊。
他不想失去這些,他現在不僅是一個丈夫,更是一個父親。
他希望妻女能安穩的生活,不用擔心其他……
晏季常想到這些,便將放在一邊的狼毫筆拿了起來,然後又迅速的找了一張宣紙,在上面寫了起來。
等他寫完之後,他才對屋外的人道,“來人!”
很快,吉祥便從屋外走了進來,他單膝跪在地上,道,“大爺,小的在!”
“你將這封信,送到文安伯的府中!”晏季常將紙張用信函裝了起來,又道,“一定要由你親自交給文安伯,其他人不能代勞!還有……”
晏季常斂眉,壓低了嗓音,“三爺那邊的事情,繼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