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知大當家的,我們這次收穫不錯,抓了兩個富家少爺,來聚義堂好好審審這兩個小子”。
三爺一行人到了山寨門口,對著看門的土匪說到。遂停下了馬車,將陳駿德與馮天宇從馬車上拽了下來,向著聚義堂走去。
一路上推推搡搡,不一會就來到了聚義堂的大殿之中,陳駿德抬眼看了看坐在最上首位置的一男子。不用說這就是這山上的老大了,這廝長得真是凶神惡煞啊。橫眉立目,四方大臉,鬍子打著卷的往上揚,活脫脫教科書般的土匪啊。
可是細細看來,心中有些疑惑,這人怎麼這麼虛弱啊,面色蒼白,印堂發黑,一副短命鬼的面相。看其體貌特徵剛值壯年,怎麼一副老態龍鍾的面貌呢,恐怕這其中必有蹊蹺。
此時他斜靠在椅子上,口中不停的咳著,好像馬上就要斷氣了似的。在其左邊坐著一個八字鬍的中年男子,眯眯著的本來就很小的眼睛,五官全都擠在了一起,顯得十分陰險,手拿著摺扇,一副鷹視狼顧之相。
“大哥,二哥,今天小弟我帶回來了兩個大戶人家的孩子,這下我們可以好好開開葷了,來我問你兩,是哪家的啊”?三爺張口問道。
“你不是讓我們的人回家報信去了嗎?何必多此一舉呢,等他回來不就知道了嘛,再者說了,錢到手就行了,還管我們是誰家的幹什麼”?
陳駿德看著土匪那種趾高氣昂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你狂什麼啊?有什麼可張狂的,小爺我虎落平陽被犬欺,先是潑婦,繼而惡犬,現在又土匪,誰都敢跟我比比劃劃的,當老子泥捏的啊,泥菩薩還三分火氣呢。
“嘿,小王八嘴還挺厲害啊,好,就聽你的,等人拿著錢來就知道了,但你撒野也不看看地方,敢在這大呼小叫,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小狗子,去教教他該怎麼說話”。
陳駿德心裡咯噔一下,壞了,這下可玩大了,我這嘴真是太欠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下這頓揍可跑不了了。但是陳駿德也不會坐以待斃,看著眾土匪拳腳飛來,瞬間手抱腦袋,避過要害,躺在地上。
“好嘞三爺,您老就瞧好吧”,小狗子帶著幾個人對著陳駿德一陣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陳駿德躺在地上,一聲不吭,一會的功夫,新穿的長袍又報銷了,這幫王八蛋,老子流年不利,我認栽了,等以後有機會,我必馬踏平頂山,將你等土匪我必殺個片甲不留。
“好了,就這樣了,將他們兩扔到後山去,等著來人拿錢來贖吧”。
就這樣小狗子押著駿德與天宇往後山走去,一路上馮天宇攙扶著陳駿德,一如當日街上被打一樣,一樣的情景,但是不一樣的卻是換了個地方,但是捱打的還是這對難兄難弟。小狗子一路上罵罵咧咧,不時的給馮天宇幾腳,催促走快點,好不悽慘。
“我告訴你們,你兩可給我老實點,要是再敢找事,老子就把你兩扔到山裡喂狼”,小狗子對著二人不陰不陽的說到,轉身就出了屋子。
哐當,門上了鎖了,屋裡就剩下了陳駿德與馮天宇。馮天宇看了看屋裡,什麼都沒有,就在牆角有一些稻草,將陳駿德輕輕的放在稻草之上,看著滿身是傷,閉著眼睛的陳駿德,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駿哥,駿哥,你怎麼樣了?你還好吧,你可不能死了哇,我自己害怕”。
陳駿德疼的齜牙咧嘴,睜開眼睛,看著哭的跟淚人的馮天宇,艱難的張開了嘴:“我還且死不了呢,大宇,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的,你幫我身下多墊點稻草,這有點硌得慌”。
等到陳駿德肯定答覆的馮天宇,頓時眼淚就止住了,“唉,好嘞”。
於是開始忙活找稻草給駿德墊的厚一些,陳駿德看看了這千瘡百孔的長袍,心裡滿是惱火,這是怎麼了,我這輩子怎麼的,就不能穿不打補丁的衣服嗎?簡直欺人太甚了,怎麼一穿新長袍必然有事,我這是怎麼得罪老天了,我就一輩子穿打補丁的命嗎?
馮天宇找來了稻草,給陳駿德身下塞稻草的時候疼的陳駿德眼淚都快下來了。唉,真是少爺的風範,完全不會照顧人。
夜深了,從中午到現在,沒有人來給兩兄弟送過飯,估計今天是沒得吃了。駿德身上都是皮外傷,躺了半天,現在自己都可以做起來了。
看著滿屋亂跑的老鼠,陳駿德心裡卻是出奇的安靜,腦海裡想起了自己在後世的家人,不知道父母怎麼樣,唉,我這個讓人操心的兒子不見了之後,他們過得怎麼樣了。自己唯一的遺憾就是從小到大沒有做一件事讓父母開心的,這也跟自己的性格有關,什麼事都不會放在心上,做什麼事也沒有全心的投入進去過。從不在意他人的言語,人生短短數十載,也沒有必要去討好他人,最重要的是讓自己過的開心。世間萬物,皆是物極必反,做人得過且過,遇事留一線。這麼多年了,一事無成,也該反思反思了。
不說陳駿德在那裡回憶過往,馮天宇在一邊悶悶不樂,嘴裡小聲的嘀咕:“這都什麼時辰了,也沒人來給送飯,小爺我長這麼大還沒捱過餓呢”。
之前對著門口喊過要吃飯,回應他的是一陣破口大罵,現在飢腸轆轆的也不敢吱聲了。在稻草上翻來覆去,肚子嘰裡咕嚕響個不停。
最後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爬到陳駿德身邊,看著陷入沉思的陳駿德,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駿德的情景,那年也是這樣,駿哥就喜歡獨自一個人坐在大樹下發呆,眼中滿是心事,想起自己在朝廷當官的大伯就跟駿哥一樣,總喜歡自己思考,那個時候就是覺得駿哥是幹大事的人,“駿哥,你在想什麼呢,我腹內飢餓難耐,你不餓嗎”?
馮天宇的話打斷了陳駿德的思緒,回頭看了看可憐兮兮的馮天宇,想到自己從來到大明,到如今就這一個知心朋友,不禁鼻子酸酸的,唉,這大明的治安也是問題,好生生的竟被打劫了。
“大宇,別想了,我想你的父親會很快的趕來救我們兩的,到時候山珍海味不都任你胡吃海塞的。暫且忍耐幾日,瀋陽離鐵嶺有一段路程,來回也得五日左右。今天也是為了殺殺我們的威風,明天早上就會有飯了,別想了,早點睡覺吧”。
“駿哥,你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我叫你好幾聲你才聽到”。
“哦,沒什麼,我在想這土匪窩裡也不太平。那個土匪頭子面色異樣,這其中必有蹊蹺。還有那個小鬍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日後你我得小心一些。等到你家來人將咱兩贖回之前,不要與土匪衝突,等到咱兩下山回家,這等遭遇以後你我必百倍還之。一切以性命為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早些休息吧”。
“恩,知道了,等咱們回去的,我就讓父親跟遼東總兵說下這個事,這個仇一定要報”。馮天宇點了點頭,挪挪了地方,擺一個舒服的姿勢便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