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她不敢開口。
朱老頭住在主位,吧嗒吧嗒抽著煙,盧氏坐在一邊不敢言語。
“爹,我以後不打算去鎮上做工了!”
“你說什麼?”盧氏驚呼,“你不去做工,宗寶考秀才的銀子哪裡來?”
“……”朱二郎不說話,就那麼淡淡的看著盧氏,“娘知道我為什麼不去的,不是嗎?”
盧氏心一緊。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我說不去,就不去來了,這些年,我一個月賺三兩銀子,一年賺三十六兩,我一文錢都沒挪出來用過,沒為自己買一個線頭子,也沒為女兒買過一塊糖,更沒為趙氏買過一匹布,所有的銀子都交給了娘,任由娘來分配,以前我覺得,爹孃是公平公正的,我和大哥不能讀書,那是我們沒福氣,三弟能讀書,是他的福氣,我不怨也不恨,甚至想著努力賺錢,等三弟成了秀才老爺,咱們家定會越來越好!”
“但是……”朱二郎說著,頓了頓,“今天我才發現,你們一個個吃的滿面紅光,而我的妻女卻一個個乾巴瘦弱,被欺負、被辱罵、毒打,既然如此,我還賺什麼錢,做什麼工,在家混吃等喝也蠻好的!”
“你……”
盧氏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但她知道,她不能破口大罵,不能啪桌子,更不能滿地打滾。
因為沒有朱二郎賺的錢,宗寶靠秀才就會沒銀子。
別指望大郎,同樣是做工,大郎一個月一兩銀子頂天了。
“二郎,你是認真的嗎?”朱老頭問。
“是!”朱二郎沉聲。
他無比的認真。
他得留在家裡,慢慢籌謀。
他要分家,要帶著妻女出去單過,但不是現在。
因為他真的身無分文。
就是這麼可悲可笑,活了三十多歲,居然一個子都沒有存下來。
如果現在分家出去會餓死。
再者,他要等爹孃開口,把他分出去,或者攆出去。
見他們這麼對自己妻女,他是一點都不想孝敬他們。
所以要斷了這關係,從此永不來往才好。
朱老頭心裡那個恨啊。
卻只能點頭,“那好吧,你就留在家裡!”
一個月沒了三兩銀子,一開始或許沒什麼,但是朱老頭十分清楚,宗寶一年的開銷就要近四十兩,若是沒了這收入,可如何是好?
可如今,他不能做任何保證,因為無論他怎麼說,二郎都不會相信。
這個孩子,表面看著沒什麼,老實巴交,本分厚道,孝順有禮,但其實很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