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張黑白照片，我的內心深處氾濫起巨大的波瀾，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感到我的鼻子酸酸的，一股思緒莫名油然而生，就如同我剛才剛剛見到父親的感覺。
我抬起頭，望著父親，問道：“爸，這是……”後面的話我不敢再往下說，即使我隱約的猜到，可我多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父親點點頭，淡淡道：“沒錯。這是你媽。”
“轟”的一聲，我的腦袋“嗡嗡嗡”的響，就算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我聽到父親的話後，還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這一刻，我的心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上，氣都快喘不上來。
我怔怔的看著黑白照片上的女子，我媽！沒有色彩照片的她，卻依然遮擋不住她生前的美貌。
父親走上前，在我媽的黑白照片前上了一炷香，我也跟著走上前，上了柱香。上完香後，父親盯著我媽的黑白照片發呆，父親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容光煥發的精神全無，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愁緒當中。
我沒有見過我媽，也沒有得到過令人嚮往的母愛。可即使只看到照片，我都會湧起很大的情感，就比如我十多年沒見過父親，突然見到父親，依然會勾起我的心靈，畢竟她是我媽，賦予我生命的母親。
父親看著我媽的照片一直髮呆，像是響起了以前和我媽在一起的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他現在的反應看得出來，就算他有十多個老婆，可他最愛的一定是我媽，這是我能感受得到的。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爸，我媽是因為什麼走了？”
我本以為，我見到了父親，我就可以再見到我媽，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可沒想到，我媽竟然已經不在了，這對我來說真的是最大的遺憾。
父親聽到我的話，依舊怔怔的看著我媽的照片，沒有回應我，他還是沉浸在和我媽的曾經當中，很久很久，父親才呼了一口氣，說道：“本來我是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可她是你媽，你是她的兒子，你長大了，你有權利知道。”
父親頓了頓，接著說道：“以前你媽是張家的一個丫鬟，她家裡很窮，很小的時候她父母把她賣到張家，那時候我也很小，我看她長得漂亮，就和她接觸上了，以前我沒想過我會當上家主，所以和她也沒有主人和下人之分。”
“久而久之，我和她就產生了感情，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後來因為種種原因，當時的家主，也就是你的爺爺，把我當做了家主候選人，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還親自把關我的婚姻。強迫我娶了別的女人，和別的女人生下了孩子。”
“可我和你媽的關係依然沒斷，她說她理解我，從她愛上我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我不只有一個女人的準備，因為我是未來大家族的家主，我註定和普通人不一樣，我很欣慰，沒想到你媽這麼大度，我更愛她了。”
“後來，你媽懷孕了，也就生下了你。一開始我之所以沒娶你媽，是因為你媽媽身份卑微，家族裡很多人長輩並不同意，說我可以娶很多女人，但必須娶門當戶對的，我剛才說了，你媽很大度，對於我不能娶她的事，她也不介意，她說，我心裡一直有她就夠了，你媽的大度。卻加深了我對她的愧疚。”
“你媽生下你後，我就去和你爺爺談判，我認為你媽有了和我結婚的資本，可你爺爺卻說，孩子能留下，我還是不能娶你媽，你爺爺知道我很愛你媽，怕我會因此忘記自己的身份，便要把你媽趕出張家，你爺爺是一家之主，沒有人能反抗他，包括我。”
“無奈之下，你媽走了，可沒想到的是，你媽走之前，竟然把你也給帶走了，這讓你爺爺很惱怒，你爺爺便派人去你媽家裡，要把你給帶回來，你媽家裡，也就是你從小生活的村溝，當你爺爺派人去找你的時候，才知道，你被拐賣了。”
“當初張家派出去也多人尋找你。可人販子已經把你帶離了兩廣，張家的勢力範圍只限制在兩廣，這也是為什麼沒有把你找到的原因。”說到這，父親又陷入了陳年往事當中，沒有找到我，他很自責。
見父親突然頓住。我迫不及待追問道：“然後呢？然後怎麼樣了？”
父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悲涼道：“你爺爺知道沒能把你找回來，就去找你媽，說如果你媽沒把你帶離張家的話，你就不會被人抓走，在張家的逼迫和你被人抓走的悲痛之下。你媽最後沒有承受住壓力，自殺了。”
聽完父親的話，我懵了，難怪之前父親並不打算將這些事情告訴我，原來我媽是承受不住壓力自殺的。
父親眼睛通紅的繼續說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你會在村溝裡被拐賣了吧，說到底，這些都怪我，是我沒用，我沒本事，我沒能保護好你媽，我只能把這個破舊的房子遺留下來，每天都讓人過來打掃。因為這有你媽留下來過的痕跡，這也是我們當初居住過的地方，我只能以此來贖罪，張命，你恨我吧。”
我盯著我媽的照片，我能想象到，我媽那時候一定很痛苦吧，她沒能和我爸在一起，而我就成為了她唯一的寄託，可最後我還被人拐走了，她是遭受到了雙重打擊。
但我不會恨父親，父親也是身不由己，當時的他根本無能為力，他一定也很難受，這些年來，我媽絕對是他的心病，從他把這個房子留下來我就能猜到，而我相信，我媽也絕對不後悔和我爸有過一段深厚的感情。
我不恨父親，但我會恨當初作為家主的爺爺，我恨他拆散了父親和我媽，如果不是他的話，父親和我媽一定很幸福，我也能和自己的父母團聚。
可事情都過去了。再怎麼去責怪也挽回不了，我看著我媽的照片，問父親：“爸，我媽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對我媽的記憶是空白的，我很想了解自己的媽媽。
父親聽了我的話，忽然有變得凝神起來。片刻，父親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微微一笑道：“你媽她是一個非常溫柔，而且心地善良的人，她就是天使。”
我的心顫了一下，看來父親比我想象中的更愛我媽。我媽在他的眼裡是那麼的完美，我忍不住問道：“爸，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會怎麼做？”說這話，我抬起頭，緊緊地盯著父親。
父親的眼神閃動了一下，身體明顯一抖，他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了極其沙啞的聲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懦弱，我會保護好你媽，不會讓你媽受到一丁點傷害。”
父親彷彿歇斯底里地把這句話給說出來。
我不知道這句話的真假。更不知道如果真的能重新再來的話，父親敢不敢在家主爺爺的面前反抗，這些我都不在乎，只是父親有句話就夠了。
看到父親這麼難受，我也不再多說，只是靜靜地站在他的旁邊。陪著他，一起看我媽的照片。
在這安靜的環境下待了很久，我和父親走出了老舊的房間，臨走前，我還最後看了一眼我媽的照片，把我媽的模樣深深的印刻在腦海裡。
坐在四輪電動車上，父親突然又問道：“回到張家以後，你有沒有打算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