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涯道：“我正睡時，突然感到門外一人向我撲來，我自然一拳擊出，僅是自衛。卻不想手中何時多了一把刀，刀鋒穿了來人的胸，誰知卻是一個衣衫不整的侍女！”
“荒唐！”飛劍俠怒道：“這個故事編得也太離奇了吧！”程卡也道：“這門剛才分明反鎖著，冰麟情急之下才一腳踢開，把門閂都踢壞了。什麼‘門外一人撲來‘，分明是狡辯！”冰麟長劍則更進一步，刺透了柳無涯的脖頸：“再口出狂言，就把你脖子刺個窟窿！”
柳無涯伸手摸到自己汩汩正流的鮮血，低下頭，陰森森地說道：“我最看不得有人使我地血從我的身上流出！……”雙手如電，同時伸出二指，點到冰麟、程卡二人劍上，只聽“當”一聲，雙劍劍尖齊折。柳無涯雙手四指微動，劍尖如光，竟飛向冰麟、程卡二人。好在二人武藝高強，應敵經驗豐富，早知柳無涯折劍，必有此後著，早身形微避，劍尖只從二人腰間面際掠過。可只聽得身後“啊”兩聲，兩片劍尖早已刺入身後兩位幫眾的胸口和脖頸，只發得出一聲哀叫，雙雙倒地氣絕。
“你……還有什麼話說！如今你又一次傷了我兄弟，我再不能饒你！”飛劍俠怒極，一出手便是獨孤劍派秘學：破盡天下！手中斬妖劍飛起，只雙手一牽，寶劍早向柳無涯激射而去，到得近身，卻見飛劍俠身形更快，竟趕到了劍之前，又一手牽回寶劍，自空中朝下雷霆一擊，直教柳無涯無從得曉出劍線路，只得舉扇強擋。“當！”一聲巨響，兩股驚世巨力相交，二人兵刃同時落地，虎口一齊噴血！只見柳無涯反應更快，斬妖劍將落時，一腳飛起，踢到劍柄，飛劍俠勉強躲過，斬妖劍激飛身後，又一位幫眾不幸殉身。
冰鱗和程卡又驚又怒。齊道：“幫主，他已傷了我們多個弟兄，請幫主下令合全幫之力圍剿他！”飛劍俠跪在剛剛殉身的幫眾身邊，淚流如注，一聲怒吼，聲若龍吟：“幫內眾弟兄，取得柳無涯首級者，幫主之位便傳他！”一時間舉幫震動，殺聲撼天。飛劍俠從殉身幫眾身上起出斬妖劍，一招“獨步九州”挺劍直取柳無涯雙目。柳無涯天怒寶扇揮開，從正面擋住了這一劍。要知道，這柄“天怒”乃是精鋼所鑄，鋼中更熔有天下至硬之物——玄鐵，稱得上是刀槍不入。可那斬妖劍卻是神話傳說中神鑄的兵器，這一劍雖為天怒所擋，卻也穿透兩寸之深。柳無涯手腕斗轉，天怒扭動，力道極大，斬妖劍竟又被扭下。飛劍俠虎口再度出血，忍痛加勁，一掌推出，斬妖劍穿透了天怒，將柳無涯的左臂生生砍了下來！
“啊！”柳無涯一聲長嘶，天怒翻轉，直探飛劍俠脖頸。原來扇頂裝有毒刺，被毒刺刺到者，數秒內必鎖喉而死。飛劍俠斬妖劍已失，無可抵擋，危急中程卡一劍將天怒隔開，冰鱗從旁攻擊柳無涯的斷臂。柳無涯左臂既斷，自然萬分兇險，回扇打飛冰鱗手中劍，右肩卻又被程卡一劍刺傷。柳無涯喊一聲：“好功夫，合圍得不錯！”忍痛運起內力震斷程卡的青霜劍，一招攻向飛劍俠，卻是虛招，瞅個空當，從三人包圍中閃了出去。飛劍俠高呼道：“不要走了惡賊！”眾幫眾將出幫道路嚴密封鎖，可又有誰抵擋得住柳無涯的神勇？天怒亂舞。扇間毒刺見血封喉，十數位幫眾中毒斃亡。餘者膽戰心驚，再不敢阻攔，趁此機會，柳無涯使個“凌波微步”，逃離了歡樂谷，飛劍俠等人再也追趕不上。
圍剿失敗，飛劍俠怒氣衝衝，幫中兄弟傷亡慘重，使他難過異常。冰鱗道：“幫主，柳無涯此來雖是單人獨騎，卻是純陽子所派，雖然幫主你與他有同門之誼，可是也該明白，如今大仇結下，如若不討伐開心閣，幫派必定離心，幫主你也必會因護短而為武林同道所鄙視，請幫主決斷！”
冰鱗實屬句句珠璣。飛劍俠痛思良久，終於拿起紙扇，放入了火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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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秋此夜唯雙醉
冰麟將戰書帶至開心閣時，日期已近中秋。而歡樂谷的人，除程卡帶領少數幫眾依然留守駐地，其餘人馬均已到長安城外，只等著中秋過後，那一日的廝殺。
純陽子接過戰書，一雙歷經風波的手竟然微微發抖。他悽然道：“反目為仇，當真不可避免了嗎？”冰麟凜然道：“殺我兄弟之仇，不能不報。幫主你若不想你的師弟背上千古罵名，不想讓開心閣留下膽小如鼠的名號，就請接受挑戰！”
純陽子悽然道：“不能一笑泯恩仇嗎……柳無涯心知犯下莫大罪愆，已自行退幫，歸隱去拉，你們還要怎地……”
冰麟一聲冷笑：“原來開心閣的人，犯了事一歸隱了事，難怪開心閣如此”開心“！
純陽子心知這場幫派間的血腥廝殺已是不可避免，不禁嘆一口氣：“蒼天……你真要亡我兄弟情誼麼……”向冰麟道：“好，咱們兩幫便決戰一場！只是懇請你幫幫主，中秋之夜來此共醉一宿，次日，才讓我們醉罷此間，復醉沙場！”
“哼！”冰麟拂袖而去，開心閣內，死一般寂靜。喜欲狂、霓裳二人縱想安慰純陽子，卻無以開口。
純陽子看出兩人的難言和不安，嘆道：“天要絕我兄弟情份，我又有何奈。喜欲狂，霓裳，決戰之日，以死相拼便了。”二人無奈，道：“是。”
情義雙絕淚滿裘，且待中秋。
……
一道銀光從純陽子的指邊掠過，酒杯已不在。朝銀光消逝的方向看去，銀色的刃尖，酒杯赫然掛著。劍舉高，酒杯漸漸傾斜，美酒如線，絲絲掛入飛劍俠的口。
“飛劍老弟，劍術果然精進啊。”純陽子笑道。
“純陽師兄，兄弟十餘年沒來拜訪，你辛苦了，你卻老了……”飛劍俠倒一口酒：“我兄弟倆多年未見，本應抱頭痛哭，可是出了這樣的事……”
“賢弟，你還肯與大哥一塊兒哭一場醉一場嗎？無論如何，大哥我只能說，對賢弟你，我的感情依然對得起天地良心！”純陽子先自流下了男兒淚。
飛劍俠一飲而盡，道：“大哥，柳無涯的無恥作為，當真不是你的指示？”
純陽子決然道：“絕不是，天地良心。”
“好，我相信大哥。就算此戰再不可免，我便是戰死了，知道我依然有一位好大哥，每年清明，每年中秋，都會到我墳前，燃起香祭我，我便要死得心滿意足！”
“我也是，好兄弟！”兩壇酒用力相碰，碎了，美酒灑在二人臉上，舌頭貪婪地亂攪，酒與淚，痛苦而快樂地混在了一起！
天上一輪中秋月，看到此景也將醉。慢慢地，它也醉倒西山。
雞鳴了。
一支飛鏢插在了純陽子和飛劍俠的身旁，夾了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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