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梔說不出話,或者也是,不忍再說。
霍易濃輕笑了下,跟著眸子垂下,說:“當然,我也知道這並不是你的錯……畢竟從頭到尾,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阿濃,我……”
“你覺得我的身體,還能撐多久呢?”霍涼川突然問。
涼梔皺著眉,很想說,你可以撐很久的,未來有一天,你也許可以恢復健康,然後擁有一個非常圓滿的人生。
可是這些話,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相信,又怎麼讓霍易濃相信呢?
見她沉默,霍易濃輕笑:“所以,我是撐不了太久的……醫生曾經說我撐不過十六歲,但我撐過來了,我現在二十五了……這已經是一種奇蹟了,對嗎,涼梔?”
“阿濃,你……你別這麼想……”
涼梔覺得自己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特別無力。
霍易濃繼續淡淡的笑,說:“對啊,我不能多想,因為許多東西,想多了是沒用的,命運早就安排好了,上天註定的,生或者死,也是早就註定了的……只是我奇怪啊,為什麼我每一次進入急救室都坦然的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每一次,卻都能夠重新睜開眼睛,再次看到這個世界,看到這個世界中,殘破不堪的自己……”
“涼梔,你知道一次次面對死亡是一件多麼煎熬和痛苦的事情嗎?我要對這個世界,對我想珍惜的人,說多少次再見?有時候我真的恨不能我就這麼進去了,別醒來了,讓我就這麼死去吧,我死去了,我哥解脫了,我也解脫了,甚至現在的你,也該解脫了吧……”
涼梔皺著眉搖頭:“不是的,阿濃,你別這麼想……”
“那我能怎麼想呢?讓我這樣不生不死的活著,意義在哪兒呢?就算讓我就這樣活到五十歲,六十歲,甚至七十歲,那又怎麼樣呢?我只會覺得痛苦,只會覺得我這一生,從頭到尾都是錯誤,所以,有意義嗎?有嗎?”
涼梔說不出話。
霍易濃看著她,他的眼裡沒有眼淚,但是眼眶卻是紅的,睫毛也是溼潤的。
這樣的他,讓人看著尤其可憐,心疼。
霍易濃深吸一口氣,說:“涼梔,我知道……知道你這麼晚來找我,是想讓我取消明天跟你結婚的事……可以……我可以答應你……”
涼梔眼眸輕閃,沒有想到霍易濃居然那麼輕易的就答應,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你真的……”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涼梔怔了下,跟著問:“什麼條件?”
霍易濃低垂著眉,睫毛下的一片陰影特別明顯,白熾燈的暈照下,整張臉白的不像個健康人。
事實上,他本來就不是個健康人。
“陪我一年……”霍易濃輕聲道:“留在這個莊園裡,像以前一樣,再陪我一年。”
……
國內,S市。
段煉在顧少卿走後,整個人壓力陡然增了一大截。
他心裡將顧少卿從頭到尾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有什麼辦法?媳婦兒在他心裡,比公司重要多了。
段煉實在忙不過來,只能請了顧海峰來公司坐鎮。
不管如何,顧海峰也是ULE的董事長。
雖然尋常,他只在股東大會或者ULE重大會議的時候,才會免為其難的來一趟。
來的時候基本也不發表什麼意見,靜靜的坐著就好。
顧海峰對做生意挺感興趣,也很有幹勁。
後來將公司交給兒子顧少卿,兒子大刀闊斧的改組,他作為前總裁肯定是不大樂意的。
可他驀地想起韓家老爺子曾經似乎提過顧氏曾經的一些問題,於是,便本著反正倒閉了顧家人也餓不死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