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冷啊,杜小仙覺得連呼吸都困頓,偏偏腦子異常清醒,方雅茹的話字字入耳:“如果念彬肯結婚,你留在他身邊我們也不說什麼,小宛那裡少不得我腆了臉去求情,她雖然委屈,倒底是識大體的人,總會賣我一個面子。只是,以念彬對你的感情,寧願自已受罪,也不想讓你受半點委屈。所以,我和他父親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你,當然,你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公司目前雖然有困難,但安頓你下半輩子的能力還是有的。”
見到方雅茹的瞬間,杜小仙已有不好的預感,但沒想到她是來求她離開顧念彬的,更沒想到顧氏的安危居然系在她的身上!
為了顧念彬,便是要她的命又如何?只是……她木然的看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杯,顧念彬待她情深似海,她再離開,又情何以堪?
方雅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聲音依舊輕緩:“小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杜小仙張了張嘴,聲音又苦又澀:“夫人,我明白。”
方雅茹從坤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放在她面前:“我知道你不想要這錢,但這是你應得的,因為你救了念彬,救了顧氏,救了我們全家。如果推辭,我們倒真是過意不去了,這筆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你豐衣足食的過下半輩子了。”
一次次的離開,又一次次的回來,顧念彬用他深沉的愛給她加上最沉重的枷鎖,令她終於堅定了信心,再也不想逃,可是才過了多久,這殘酷的事實就給了她當頭一棒,突如其來,令她猝不及防,進一步,顧念彬粉身碎身,退一步,她自已粉身碎身,怎樣選都是錯,都是錯啊……
她本是極簡單的人,可是這樣兩難的選擇擺在面前,她只覺得頭疼欲裂,胸膛劇烈起伏著,彷彿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她不知道怎麼辦?不,她明明知道,答案就在那裡,離開或留下,只有一種可能。
她動了動嘴唇,象是孱弱得無力說話,聲音又輕又細:“我走了,他會去找我。”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可以走,或許也可以再一次承受顧念彬的憤怒和傷痛,只是,他還是會去找她,他一定會去找她的。
“我知道,”方雅茹嘆了口氣:“所以,這一回,要請你想個方法斷了他的念頭,只有斷了念頭,他才不會再去找你,才會答應和夏小宛結婚,小仙,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得到,算我求你,為了念彬,為了顧氏,請你……”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大力的推開了,砰的一聲撞在門碰上又彈回去,顧念彬連鞋都沒換,大步走進來,面沉如水:“媽,你想幹什麼?”
看兒子這樣氣勢洶洶,方雅茹僅存的一絲心虛也沒了,冷冷的瞪著他:“你跟媽說話就這態度?”
顧念彬正在在金融部排兵佈陣和姜凱威打戰,接到電話,氣得額上青筋直跳,不知道父母怎麼想的,都火燒眉毛了,還給他添亂。正打得關鍵時刻,雙方持膠著狀態,他一走,下面的人若猜不到姜凱威的意圖,怕是要兵敗如山倒。
可是最終,他還是一跺腳跑回來了,心中怒火狂燒,一進門自然就沒有好臉色。
這時侯被方雅茹一句話嗆住,倒底是清醒了些,緩了聲音說:“媽,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就是,她什麼都不懂,你跟她說也白搭。”
“既然你知道她什麼都不懂,為什麼還要求婚,我們顧家能娶個什麼都不懂的媳婦嗎?”方雅茹質問他。
“我不需要她懂什麼,我只知道我愛她,我要和她結婚。”
“放肆!”方雅茹氣得臉都白了:“顧念彬,我老實告訴你,我和你爸爸都不同意,董事會也不會同意,除非你這個總裁不想幹了!”
“不幹了,我也要娶她!”顧念彬無所畏懼的看著方雅茹。
“你!”方雅茹指著他,突然往沙發背上一倒,手撫著額,好象極不舒服的樣子。
真是個逆子,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來,當初為了繼承大權,兄弟叔侄反目,爭得兩敗俱傷,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他居然就輕描淡寫的說不幹了,真是氣死她了!
杜小仙慌忙跑過來扶住她:“夫人,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啊?”
“我沒事,”方雅茹慢慢調均呼吸:“就是血壓有點高,都是被這個逆子氣的。”
顧念彬站在那裡沒動,叫杜小仙:“仙兒,你回房間去,我有話跟夫人說。”
杜小仙看了方雅茹一眼,低低的哦了一聲,正要起身,卻被方雅茹一把抓住:“你不用走,沒有什麼話是你不能聽的。”她看著顧念彬,目光冷凝,“想說什麼就說吧。”
顧念彬慢慢的走過來,似乎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媽,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呢?為什麼就不能為我的幸福想一想呢?”
“我正是為你的幸福著想,才不同意你們結婚,”方雅茹也嘆了一口氣:“念彬,從古至今,門不當,戶不對的不幸婚姻比比皆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步他們的後塵呢?我知道你喜歡杜小仙,我和你爸爸給了你最大的自由,只要不結婚,怎麼都好,你還是不滿足,你倒底要我們怎麼做呢?一定要讓我和你爸淪為別人的笑話,一定要顧氏一敗塗地才滿意嗎?”
她頓了一下,又說:“如果不是顧氏這次太過兇險,我們也不會來管你,夏德仁親自打電話給你爸爸,只要你同意和小宛結婚,夏氏就助我們度過難關。你和小宛本來就有感情基礎,和她結婚也不會委屈你。”
顧念彬冷笑:“夏氏拿什麼幫我,拿錢嗎?夏氏的錢能有姜氏多?他們說什麼你們都信,為什麼就不信自已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