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看到自家七爺的傷時,那種絕望,沒有經歷過戰場的人,永遠不能理解!
當時會問也不問,就聽從顧婉的指揮,又何嘗不是絕望之下隨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再不敢放手,當時,他們都不去想,小娘子能不能救活七爺,但心裡,其實是很害怕,很擔心的。
可之後,看到平平靜靜躺在病榻上的七爺,他們到比顧婉,還要堅信七爺會好起來,這是經驗問題,顧婉畢竟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代,重傷計程車卒都是什麼樣子。
孫樹海的眼睛閃亮,顧婉也只能苦笑,她遠不是看起來這樣冷靜的,雖然歷經兩世,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作為一個醫生,她還是第一次明白,什麼叫醫者不自醫,為什麼醫生不能給自己的親人治病。
因為壓力實在太大,面對重要的人,你永遠不會有絕對的信心,你由始至終,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對的?我會不會失手……我會不會害死他?
沉重的壓力,會讓一個意志堅定的醫生崩潰!
到了第五日,沐延昭終於退燒,連人都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看見的就是婉兒跪坐在桌前,正不知書寫著什麼。
顧婉沐浴在陽光下,鬢角插了一支桃花玉簪,花色豔麗,形貌優美。但她的容色,卻襯得桃花也暗淡無光。
沐七的視線,沿著她一頭如水青絲,滑落到她的手上,玉指纖纖,皓腕如雪,用不著看她的容貌,只憑這雙手,沐七就覺得,號稱天下最美的前朝那位傾國美人,也比不上她。
“醒了?”顧婉若有所覺地回頭,正好對上沐七黑亮的眼睛,眉眼瞬間讓濃濃的喜色侵染,更增了千萬分的光華,手一顫,怪模怪樣的筆就落了地。
顧婉深吸了口氣,才挪動到榻前,俯下身,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一滴冰涼的淚珠,滾落在沐七唇畔,滋潤了沐七乾裂的嘴唇。
半晌,顧婉回過神,抹了把臉,認認真真地檢查沐七的傷口,鬆了口氣,笑道:“我就知道,那十殿閻羅肯定不會留你,你這樣煩人,還是老老實實地留在世間禍害世人吧。”
沐七四下一顧,見屋裡沒人,一抬手,想撈住佳人的纖腰,可惜,一下子扯動傷口,痛得他倒吸了口冷氣,額角滲出一連串的冷汗。
顧婉失笑,輕咳了聲:“咳咳,你想作怪,至少還得等上三五天,想徹底康復,最快也得半月。”
沐延昭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抱住顧婉,臉上露出幾分不滿意:“瘦了,手感不好。”
顧婉搖頭,用兩根手指把他的手挪開,笑眯眯走到門前叫孫樹海:“孫副將,你們家七爺醒了,還不趕緊過來拜見。”
嗖一聲,人影晃動,先進屋的是齊長關,又雞飛狗跳了半晌,孫樹海才衣袍凌亂地衝進屋。
臥房一下變得擁擠萬分,顧婉隨手拎起桌上的本子,準備給他們留一點兒空間:“別折騰太久,沐七還得休息。”
聽著此起彼伏的答應聲,慢步走到門外,顧婉便聽見沐七笑眯眯地調笑:“飛白,就算弟妹好細腰,你也不用把自己折騰成骷髏,萬一哪一天回家,弟妹把你當成妖魔鬼怪,掃地出門,那可怎麼了得!”
還能說笑,看來沐七的身體是真的恢復了,顧婉莞爾,拎著本子,四處看了看,見院子裡有一個石桌,位置不錯,安靜且向陽,便走過去坐下,繼續寫自己 ...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