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盼望如初能答應嫁給他,本以為聽到這話時會很高興,這一天也會是他生下三十來來最快活
,可沒想到她的允諾卻像一個鋼刺,直接穿透他的‘胸’留情。
她戒備他、提防他、無視他的真心,可今天卻為了另一個男人答應嫁給他。這不是很諷刺嗎?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她喜歡的、在意的、就是那個快要被殺頭的男人哪。那個賭約他輸了,輸得太徹底,似乎連翻本的機會也沒有!
“還不下令放人!”如初急了。
嚴世蕃沒下命令,而走到她身邊,握緊她的雙肩,依舊一臉笑意地道,“你恨我嗎,如初?告訴我實話,恨我嗎?”
如初本來很焦慮、很不安、還有被訛詐的惱怒,很想說“恨死你了”之類的話,但一抬眼,她看到嚴世蕃近在咫尺的臉,心頭不禁揪緊。從沒看別人這麼痛楚過,笑著,可卻痛到極點,連她也好像在瞬間跟著心疼起來了似地。她一下就明白了嚴世蕃這次‘逼’婚的意思,憐憫和歉意油然而生,眼淚也湧了上來。
“不,我不恨你。”她輕輕搖頭,淚水滾落,“我恨的是我自己。為什麼我要招惹你?為什麼在明知道不能嫁你為妾後,不直接回絕你,還有跟你打那個賭,讓我們糾纏不清。其實就算你當場殺了我,也過我現在內疚得要死,感覺欠你的這輩子也還不了,因為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也明白。”她言辭懇切之極,字字肺腹,“其實我答應嫁你也是騙你的,因為我一定悔約。我這樣做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我爹。我知道你做很多事是為了父親,我也一樣。他老人家過慣閒雲野鶴、富貴閒人的日子,我不想讓他捲入政治鬥爭。你自己身在其中,想必知道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無法回頭、身不由己。而你爹年紀大了,你不捨得他‘操’勞,我也是一樣地。東樓,不是你不好,真的不是你不好。你可能不是個好人,卻絕對是個好男人。只是……我沒辦法接受你的家世、你地妻妾、你的政治和朝堂。我只想遠遠地飛,不願意困在這權勢熏天的地方。你懂嗎東樓?”
“如果我放棄這一切呢?”體會到如初誠懇的心意,震驚於她的直率,感覺到她僵硬的身體也在說這番話時柔軟了下來,嚴世蕃的心頭升起小小地希望,沉‘吟’了一會兒問。
“你能嗎?”如初沉聲反問。
她不想哭的,可是淚水洶湧,真的覺得傷害了眼前的看似強勢,實際上根本輸不起的男人。她知道他不可能放棄這一切,不是因為貪戀,而是因為有些人生而就有枷鎖,而且是永遠無法卸下的。況且,她喜歡了小光,一切也來不及了。她是那種不輕易付出的‘女’子,可一旦認定,就不會改變。
果然,嚴世蕃眼中的希翼之火漸漸黯淡了下去,慘然一笑道,“你贏了,如初。你開地條件,我無法辦到。所以,我放你自由。
”
他這樣說,如初一時沒反應地來是什麼意思,半晌才明白他不再‘逼’她嫁他,不禁大喜,但心中還是有淡淡的悲傷,是為了嚴世蕃。雖然愛情故事中總有傷心人,但她還是覺得抱歉。
嚴世蕃伸出手指,輕抹了一下如初面頰上未乾的淚水,放在嘴邊‘舔’了一下,自苦道,“這倒是你第一次為我流眼淚,我居然覺得什麼都值得了。可是如初,我只說放你自由,可沒說放手。你儘管嫁你喜歡的人去,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和他,但我永遠不會停止對你的意圖,就算你白髮蒼蒼、就算你齒牙搖動、就算你朽骨皚皚、我也一定讓你躺在我地墓‘穴’裡!”
他發著誓,一字一句的絕無虛假,還在如初額頭印下深深一‘吻’。
如初對他地告白既感動又感覺負擔,可現在她沒時間傷‘春’悲秋,但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急切,怕刺‘激’了嚴世蕃,讓好不容易理智點,決定暫時放開的他重又鑽起牛角尖。
嚴世蕃看到如初地臉‘色’,既為她顧及自己的感受而開心,又為她心裡想著戚繼光而心痛,但最後還是一咬牙道,“拿我地手書去,騎一匹快馬,晚一步,可怨不得我!”他明明是忍痛成全如初的心願,卻仍然說得惡聲惡氣。
如初瞭解他的心意,自然不會誤會和計較,立即跑出‘門’去救人。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她也沒做過救人於一線的事,因而心急火燎,一路拼命飛奔,好不容易到了宣武‘門’外的菜市口,學電視中的樣子大叫“刀下留人”,終於令劊子手閃著可怕光亮的屠刀重又放回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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