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原以為,遭遇如此慘敗的黃臺吉在眾貝勒眼中定會威望大跌。
自己跳出來振臂一呼,必然能夠得到不少認同。
即使不能逼迫黃臺吉就此遜位,也可以讓他做出讓步,恢復以往四大貝勒共同輪值掌權的局面。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如今建州的形勢已經變了。
臺下的諸多小貝勒,軍權都是黃臺吉給的,心都向著黃臺吉。
臺上的大貝勒們,則是投鼠忌器,噤若寒蟬。
無他,阿巴泰之死,既讓他們感到悲痛憤怒,也讓他們感到了一絲恐慌。
無數次對大明的軍事勝利和洗劫,讓八旗勳貴驕意漸生,入關就像GTA上島一般,去了就是回家,麻袋裝錢,從來沒有考慮過大明還有可能反抗。
是,袁部堂依靠著幾座堅城,是打了幾場勝仗,但他並沒有能力出城野戰。
哥幾個燒了覺華島,燒了寧遠錦州附近的積聚,袁部堂敢出城反抗嗎?
但這次袁崇煥竟然主動設伏,殲滅阿巴泰大部,讓建州各部的貴人們朦朧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會不會從此以後,攻守之勢就會發生逆轉?
在這種形勢下,大家更渴望黃臺吉作為一個強勢的領導者,去熄滅他們對未來的擔憂,去安慰他們,天命依然在建州這一邊。
而莽古爾泰趁機攻擊黃臺吉的行為,則是顯得有些太不合時宜。
吏部尚書多爾袞敏銳地發覺了場上的形勢,第一個站出來道。
“莽古爾泰,你這大膽逆賊!當初大汗詢問你能否領兵前往大淩河堡,你推辭不受,大汗這才讓阿巴泰領兵替你出戰。”
“阿巴泰所領,有近半都是他自己的牛錄,其他也不全是你的部眾。你怎敢就這樣在此咆哮,說什麼是大汗要對正藍旗不利?”
莽古爾泰正要辯駁,多爾袞又繼續搶白道,“況且,阿巴泰出兵之前,大汗已有明令,讓他護衛漢軍青旗,到明軍堡壘前深溝高壘,預備攻城。待匯合我八旗精銳,再一舉南下。”
“如今阿巴泰與騎兵精銳折損於大淩河西,河東的漢軍青旗和正藍旗步兵營卻大部逃回。可見是他自家輕敵冒進,導致喪師身死,你又怎敢將其罪過遷罪於大汗?”
莽古爾泰一時語塞,他本就不是什麼精細人物,對前線傳來的戰報也就是粗略看看,卻沒有分析出這麼多關節。
眼見眾人紛紛點頭,顯然是對多爾袞關於阿巴泰戰敗純屬個人因素、並非建州戰力下滑的推論極為信服,莽古爾泰也生出知難而退的心思,想要對黃臺吉服軟認輸。
卻聽多爾袞又逼問道,“莽古爾泰,如今愛新國四方用兵,又值此多事之秋,你不思為國分憂,反而處心積慮攻訐大汗,覬覦汗位,究竟懷有何種狼子野心?”
“難怪我聽人說,你當年為了取悅老汗王,不惜手刃親母。真是不忠不孝,厚顏無恥之人!”
原本萌生退意的莽古爾泰,被多爾袞最後一句話徹底激怒,哐的一聲,腰刀出鞘,就要斬向多爾袞!
原來,莽古爾泰的母親富察氏與代善有私,此事被努爾哈赤察覺。
為了自己的面子,努爾哈赤以私藏財物的罪名,將富察氏休棄。連帶著富察氏所生的莽古爾泰,也厭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