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點了點頭,確實鬧了這麼一出之後,自己也不放心這幫人進京協防。
受到鼓勵,申用懋又說道,“不讓他們進城,那總得有個駐地。通州乃是運河要津,國家百年蓄積,不可有失。三河、薊州皆為要地,敵軍環伺,萬一這幫亂軍心中惶恐,藉機獻城,那京師會更加危險。”
“總而言之,這次建奴入寇,這五千人是決計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他揮手道,“不僅派不上用場,要招撫這些亂軍勢必還要繼續給他們發軍餉。國家財政艱難,邊鎮精兵尚且沒有拿到軍餉,反而卻要先給這些反賊嗎?”
“而如果不發軍餉,這些亂軍再度反叛,幾乎又是板上釘釘的事。與其等到他們再次作亂,不如揀擇精兵,一舉將其擊潰,誅殺首惡,其餘發配邊疆戍邊!”
申用懋這幾句話一點,氣勢高漲,彷彿已經給那五千亂軍判了死刑一般。
突然只聽一名武官喝道,“當兵吃糧,本就天經地義。哪有你這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還反過來要把馬給宰掉的道理?”
此言既出,眾人都是一震。
話說明朝雖然沒有宋朝明確的文貴武賤一說,但文官對上武將基本都有品級壓制。
更重要的是文官同皇帝靠得更近,也能夠隨時上摺子參武將一本,武將中除了李成梁之類的特例,基本上都不被文官放在眼中。
這種軍機會議,其實在場武將都是旁聽,等到皇上和諸位大人商定,他們只是負責執行。因此眾人都震驚於此人的大膽。
聽到反駁,申用懋冷哼一聲,“本兵謀劃軍機要務,哪有你這匹夫插嘴的餘地?”
這武將屹然不懼,“末將忝為都督現今各路勤王軍總帥,自然要為兄弟們說幾句公道話。”
崇禎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袁崇煥“千刀萬剮”後,負責節制各路勤王軍的大同總兵滿桂。
“滿將軍但說無妨。”崇禎制止了申用懋繼續對線的衝動。
滿桂先是謝恩,然後說道,“陛下,我朝軍餉,原本不豐。軍糧供應,更是經常中斷。士兵外出打戰,往往還要自己出錢買糧。所以說,斷了士兵的餉,就是斷了他們的糧,怎能不鬧出事來?”
崇禎疑惑道,“可是戶部明明向我打了保票,此次勤王兵馬糧草不愁才對?”
滿桂解釋道,“戶部只有供應而無運輸軍糧之責,雖有儲備,但只京師內計程車兵能吃上。其他勤王兵馬如果沒有發餉,一樣得自掏腰包,甚至還要餓肚子。”
見崇禎恍然大悟,申用懋急了,“皇上,拋開事實不談,這些亂兵劫掠良民,就不應予以懲治嗎?”
一旁的錢龍錫嘲諷道,“申尚書,你苦心要致那些人於死地,不就是為了把他們打成反賊,這樣你們兵部的屁股就乾淨了嗎?這山西兵變成亂兵,可是你們兵部自己惹出來的禍端。”
申用懋老底被揭,恨聲道,“錢龍錫,你這東林亂黨,只會妖言惑眾!”
錢龍錫的臉上也掛不住,兩人立時吵成一團。
多虧首輔韓爌老成持重,“肅靜!御前豈能如此放肆!”還是讓這兩人安靜了下來。
這時只見滿桂突然跪倒,“陛下,末將願意帶人去一探究竟,再稟報是剿是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