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再次抱定陶氏的胳膊,疾步跟著她奔走,緊持道:“不,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你身子不好,這般大雪,路也不算近,讓我陪著你看著你,我才放心,不然我害怕。去了我在外候著,不纏你,一定不會添亂的。”
這四丫頭越管越寬了,陶氏有些煩躁,又有些好笑,本是堅決不許的,但看到林謹容已經十分自覺地往車上爬了,要扯她下來終究要花許多時候還很難看,便板著臉不理林謹容。
這便是默許了。
林謹容並沒有想到,因為要守護母親而堅持走出的這一步,竟無意中為她的將來開啟了另一扇門。
風大雪大,路面根本看不清,車伕並不敢走得太快,陶氏與林謹容互相依偎著,都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陶氏有些睏乏了方聽得外頭狗兒亂吠,鐵槐在外大聲道:“太太,到了。”接著馬車在一處不算大的院子門口停下,立刻就有人打了傘舉著燈籠上前來接人。
“三弟妹,真是對不住了,總給您添麻煩,這種天氣還害您跑這一趟……”林昌裹著件氈衣,縮手縮脖地迎上來給陶氏行禮,一眼瞧見陶氏身邊站著林謹容,忍不住微微吃了一驚。
陶氏看了林謹容一眼,踏步向裡:“她獨自留在家中有些害怕,煩勞三伯給她和丫頭找個熱乎點的地方就行。我帶了一隻老參過來,怕是會用得著,人在哪裡?”
“多謝,三弟妹這邊請。”林昌千恩萬謝,尾隨陶氏快步進了後院,隨手指了一個在房簷下站著的年輕婦人:“你領你四妹妹去你屋裡烤火。仔細招待好了。”
“我是你大嫂。”那年輕婦人忙上前來與林謹容見禮:“四妹妹,請隨奴來。”
林謹容有些發怔,她本以為婆婆難產,兒媳等人就該近前伺候,在廊下候客的應是僕婦一類,誰知竟是林昌家的大兒媳馬氏。
馬氏長得細高個兒,面板微白,長臉,嘴有些大,顴骨微高,看似極其精明能幹的樣子。林謹容聽她口音似是本地人,不似林昌與昌大奶奶那般操著一口外地腔,便道:“嫂嫂是本地人麼?”
馬氏“嗯”了一聲,道:“我孃家在離這裡五十里遠的座腳村。”
林謹容越往裡越不安,林昌家的這房子分明不算大,但她一路往裡,卻並未聽見婦人痛苦的叫聲,一切都安靜得有些詭異。
馬氏的屋子裡坐著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長得有五六分像林昌似的高鼻細目,懷裡抱著個一歲左右的胖娃娃正在含笑逗弄,馬氏進來,朝他使了個眼色:“這是三嬸孃家的四妹妹。”
那年輕男人忙將小娃娃放在小床上,起身朝林謹容作了個揖,說了兩句客套話,自往外頭去了。
“我家地兒狹窄,腳都落不下去,叫您見笑了。”馬氏端了個凳子請林謹容坐,轉身取了床小被子,將那小妹妹包裹起來,大聲喊道:“小包子,小包子,過來抱人!”
“來啦,來啦。”隨著這聲喊,那日跟了昌大奶奶去做客,光顧著埋頭吃果子的那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一頭撞將進來,也不同林謹容行禮,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接了小娃娃就退了出去。
林謹容知道這是為了給自己騰地兒,過意不去,忙道:“不必麻煩,我挺喜歡小孩子的,熱乎乎的把他抱出去多不好啊。”
“不麻煩,隔壁也熱乎。”馬氏把炭盆往林謹容和荔枝跟前推了推,陪笑道:“四妹妹難得來一趟,按理該好好招待。只是正好遇上這事兒,實在是沒法子。您暖和暖和,我去給您煎茶。”
林謹容心中不安,趕緊道:“不必啦,嫂嫂你自個兒忙,不必管我。”
馬氏利落地打起簾子出去,語氣堅定:“要的。”
林謹容和荔枝這才有機會打量這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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