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走出小院,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來人。
“青州錢之信,聽聞趙家少奶奶在山莊休養,特來拜會。”
坦然迎上趙嬤嬤的目光,錢之信頗為客氣的向她微微躬身,見到趙嬤嬤通身的氣派後,心裡則暗自納悶:這是哪來的嬤嬤,瞧她這不卑不亢的神態,肯定是望族世家出來的。
只是……他的目光微微往後調了調,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趙嬤嬤身後的小院,眉頭微蹙,唔,不對勁呀,如果是正兒八經的少奶奶怎麼會住在如此破落的莊戶院裡,而且還不是內院?
另外,剛剛他進門的時候,馮管事並沒有說明這位少奶奶的身份,只是含含糊糊的說趙家的少奶奶。
趙家?趙家可是個名門大家,除了嫡宗,還有兩大分支,支脈下子孫甚多。趙家的少奶奶,不限身份的話,可是多了去呢。
或許是趙家哪個沒落的分支子孫吧。再回憶下在酒樓相遇時,那位少奶奶穿的細棉衣服,料子雖然稀罕,但花色並不時興,一看就是仔細儲存了二十多年的舊布料,想到這裡,錢之信愈加確定她們的身份。
“青州錢家?”趙嬤嬤沒有忽略錢之信打量的目光,她沉吟片刻,問道,“可是青州錢氏銀樓的錢家?”
“沒錯,正是在下,”錢之信楞了下,他剛“確定”了院子裡人的身份,沒想到這位嬤嬤張口便能說出他的家門,見識不少呀。
“呵呵,原來還是世交,”趙嬤嬤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想法,但也明白錢家少爺大老遠的來,鐵定不是什麼“拜會”趙家少奶奶,而是有事相求。想到這裡,她也沒有繼續寒暄,乾脆的問道:“錢少爺太客氣了,按理說錢少爺大老遠的來了,理應請您進去喝杯茶,只是院子窄仄,室內又是女眷,接待貴客的話難免失了禮數——”
錢之信聽了趙嬤嬤的話,知道她接下來就是要送客了,只是他此行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麼能無功而返。娘子已經二三天吃不下東西,只等著聖女果開胃呢,今天若是空手回去,娘子豈不是還要受苦?!
顧不得禮數,錢之信慌忙上前一步,打斷趙嬤嬤的話,懇切道:“趙嬤嬤,錢某知道此行唐突了,只是拙荊有了身孕,脾胃不順,唯有從貴府少奶奶手中購得的聖女果還能入口。為此,錢某已經遣人回縣城的鮮果鋪購買。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還請趙少奶奶看在‘世交’的面子上,再勻給錢某幾個。”“
聖女果?
趙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困惑,她家七娘什麼時候有聖女果?現在是初春,除了暖房裡種植的,市面上根本就沒有。七娘又是從哪裡得來的?聽錢少爺的意思,七娘還賣給了他兩顆,這都什麼時候的事?
“您放心,錢某知道少奶奶也有了身孕,等我家的聖女果運到後,錢某願意雙倍奉還。”
趙嬤嬤的沉默,讓錢之信以為人家不同意。
想想也是,他家娘子懷了孕,人家少奶奶也有了孩子呀,兩個都是孕婦,胃口都不好,只有這聖女果酸酸甜甜、新鮮多汁還能開開胃。如今他腆著臉來買了,人家怎麼辦?
就算是沒落的世家子,瞧著嬤嬤的見識,錢之信也知道,對方並不是缺錢的人。自己再想拿銀子買,估計不能了。
“這……”趙嬤嬤猶豫了下,對於聖女果她並不知情,想到七娘有事情瞞著自己,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可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自己也提到了兩家是“世交”,如果連倆個果子都捨不得,這話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呀。
“好吧,錢少爺,您先稍等片刻,待我回稟了我家少奶奶後,再做定奪!”
說著,趙嬤嬤雙手疊在腰側,輕輕蹲了下,然後關上房門回到房裡。
門外,錢之信和馮鐵柱一個忐忑、一個詫異,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沉默無語。
一刻鐘後,小院的門開了,趙嬤嬤捧著一個灰布口袋,袋子不大,長約一尺、寬約半尺,口袋用抽繩封著口,裡面不知放了什麼東西,鼓鼓囊囊的。
“錢少爺,我家少奶奶說了,既然您親自找了來,彼此又是世交,幾個聖女果不值什麼,錢少奶奶喜歡那就多拿幾個吧,權當我們少奶奶的一點子心意!”
錢之信看了看面前的布袋,臉上閃過一抹喜色,可又聽到人家不收錢,這就不太好了吧。猶豫了下,“這,真是太麻煩少奶奶了,您看我這次來拜訪也沒有帶什麼貴重東西,這盒子阿膠是家裡人特意送來的,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滋補養身倒也有些效果。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