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突然互相理解,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人格平等”,馬嘉琪說想死……
“預備!”
“開始!”
輪椅推到天台邊上,眼前一片開闊,對面是正在建設的大工地。跟周圍低矮的房屋對比鮮明,遠處有江水流過,一座大橋橫在上面。
小桃紅看著這座城市,面部木然,眼睛卻黑的發亮。
段龍坐在身旁,也看著這座城,道:“我在鄉下就覺得橋多,到城裡橋更多,你說為啥子會有橋?”
“因為路走到頭老。”
“那橋也是路撒,架在河上面的路。我聽說人到下面去,也要過一座橋,叫奈何橋。人過了奈何橋,這輩子就翻篇了。”
“……”
段龍盯著對方,不覺得自己在殺人,在他的思維邏輯裡,這樣是幫助對方。
所以他非常認真的,真誠的,堅信的,“莫怕,過了橋,就翻篇了。”
“……”
小桃紅也看著他,或許對這世界還有幾分留戀,或許在將死之前心生害怕,或許她後悔提出了這個請求……
但她沒有否定,沒有阻止,只是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睛一眨,流下淚來。
“停!好,下一場!”
既盼著下雨,又盼著晚點下,能把前面這些戲都拍完。這年代拍攝受限制非常大,不像後世隨便摳圖,吃個包子都是五毛特效。
眼鏡要推馬嘉琪下去,大頭不幹,忙著跟霞妹約會。倆人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天晴了。
“淦!”
全組爆粗口,眼瞅著烏雲退散,天光變化。
“導演,怎麼辦?”
“回屋,等等看。”
張國師也沒辦法,招呼眾人收工,鑽回小屋,繼續聊宣傳片。
“剛才說到哪兒了?哦,人事管理方面,我就挺擔心這個。”
“放一百個心,有我在。”
許非的吹逼還能接上,道:“你負責藝術,別的方面交給我。”
想奧運會開幕式的創作過程,固然成果是好的,期間種種卻一言難盡。張國師不僅是總導演,還要充當製片人的角色。
什麼排練的學生洗不上澡啊,飯吃不飽啊,跟廠家談優惠價啊……這些事還得他親自去說。
特別亂,缺少一個敢擔事的,能把這些事務剝離開的人。
聊了一會,底下人又跑進來:“導演,天又陰了!”
“再等等!”
“好的。”
於是一幫人眼巴巴望天,烏雲這次很鮮活,沒有散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光越來越暗,起了涼風。就聽啪嗒,雨點敲打在玻璃窗上,緊跟著啪嗒啪嗒,終於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