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佳佳尚在適應,許非帶她練手。《秋菊打官司》早被各路專家分析八百遍,沒啥意思,他想問點別的。
“有些人說您只會拍鄉土戲,您自己怎麼看?”
“呃……”
張國師露出一口大牙,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這麼犀利。
“我沒有刻意的去拍鄉土戲,只是這幾本原著背景都在鄉土社會,剛巧都被我趕上。
其實我的作品主題一直在變化,《紅高粱》、《菊豆》、《秋菊打官司》表達的東西絕對是不一樣的。
以前可能更抽象一點,秋菊我是用紀實片手法來拍,關注一個農村婦女在那樣的生存環境,與現代法治的一些融合與衝突。
我挺想拍一部好的都市片,可惜沒遇到滿意的劇本。”
“可有觀眾反應,說某些導演喜歡把中國醜陋的東西給外國人看,以便拿獎。”
嘖!
張國師瞬間嚴肅,謹慎道:“首先它不醜陋。就像秋菊,底層的農村婦女,在那樣一個環境中,村長和長輩就是法,就是道理。
當一個弱者受到侵害,想用法律武器維護尊嚴,自然會產生衝突。
這種衝突是我們社會的一個真實狀態,怎麼能叫醜陋呢?我不拍,它就不存在麼?那不是自欺欺人麼?”
“這種改變有緣由麼?”
“對,我拍完大紅燈籠之後,有很多反思,尤其看侯孝賢、楊德昌那些導演的作品。
我覺得大陸導演,包括我自己,對人的關注始終不夠。秋菊算我給自己補的課,增加對人的關注。”
“所以您要拍都市戲的話,也會延續這一點?”
“對對。”
“那您喜歡商業電影麼?”
“我覺得挺好,電影型別本該多種多樣。當初《代號美洲豹》我就想做成一部商業片,可惜把握的不好。前期籌備就覺得不太行,但資金已經投了,硬著頭皮拍。”
“您說的把握,是指什麼?”
“呃,對一些商業元素的理解吧。”
許非點點頭,轉向那邊,問:“鞏小姐,張曼玉比你先拿了歐洲三大的影后,心裡有沒有遺憾?”
嗯?
鞏麗一愣,你是香港狗仔吧?
“呃,遺憾肯定有,但我也為她高興,都是中國演員麼,都是爭光的事情。”
“你在香港拍了《秦俑情》、《上海灘賭聖》、《夢醒時分》,覺得在表演上,跟內地有什麼區別?”
“那邊沒有專業學校,大部分靠經驗,表演更隨意一點。不是說不好,只是,只是……”
鞏麗才27歲,遠非後世的鞏皇,一時嘴笨。